出一双妖美的红眸。
他始终直直盯着幽黑的水底,似乎对水面上的美景浑然未觉。红色的妖眸倒印在潭面上,似是沉入水底的红珊瑚石,再不见丝毫光芒。
龙船速度远比莲舟,唐萤隐约看到前面还有一个更华美壮丽的龙首船头,等龙船再靠近一点,往后一看,只见无数船坊相连相接;每一艘船上都盖着燕尾飞檐的精致殿房,这样头尾串连,成百上千,不正是一座方方正正的水上龙宫吗?
这任家竟是在水上的浮船组成?
龙船缓缓驶入船坊的接口,任春解开她的疑惑道:“我们居无定所,哪边船多我们就往哪边跑,省得出事没人调停,这妖修和人修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半天时间就给你拉帮结派,搞得黑水泽分裂都有可能。”
“妳还敢说,没事妳也是到处乱跑,爹想找都找不到人。”
只见一个穿着鱼鳞银袍的青年走上龙船,唐萤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似乎就是鬼市那位带着青鬼面具的男人。
“五哥……”
没等任春说完,任夏行便伸手轻弹她额间道:
“杨家的人早妳一步,爹生气了,快去吧,三哥四哥六弟都给妳挡在前面了。”
任春和唐萤对视一眼。
“好!我就看他们怎么闹。”
中央的龙船,黑曜石雕刻出细密的鳞片,南方的红玛瑙眼烨烨生辉,那高昂的龙首散发着迫人气势,好似随时回活过来钻入黑水而去。
“还知道回来?”
男孩尖细的声音竟带着不输大人的傲慢。
只见三个高挑出色的青年侍立在大殿两侧,中央的双头龙王座上,一个穿着青蟒袍的男孩正拿着一个木匣子,摆弄着上头的封灵珠。他看着不过五岁,连站不站得稳都是个问题,但当他扫过一眼,唐萤就感觉一股非比寻常的气势。
她不禁想到在罗梵塔遇到的高僧,只是那人是深不见底的大海,让人沉浸其中不知防备;而男孩则像是冰冷的大浪席卷而来,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唐萤看着方才还豪气万千的任春瞬间唯唯诺诺。她不甘不愿地上前几步,颤颤道:
“爹……”
少女内心暗暗吃惊,心想这任家老老少少怎么都爱变成幼童的模样?难不成孩子的模样在黑水泽很吃得开吗?
“妳倒是好本事,九转七魂铃也轮得到妳作主了?”
任时生声音极轻,彷佛孩童在问一个天真无邪的问题。
“爹,这自然轮不到我做主,但若有人毁谤我任家名誉,那我还不能做主吗?”
任时生不说话,显然是在给爱女解释的机会。任春心下一喜,便加油添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无外乎就是杨家仗势欺人,甚至捏着鼻子重复三遍杨凤霞的挑衅。
“你瞧,我不就把琉璃魅给你赢回来了吗?杨家可是说了,谁言而无信就不用脸在南芦混了。爹,难不成我们任家收不起琉璃魅?就怕得罪杨家?”
“哼!油嘴滑舌!少和你老子玩激将法!”
说霸,手上的木匣子竟飞掷而出,眼瞧着那边角就要砸到少女光洁白皙的额头,在场的几个青年二话不说,一个挡住木匣,一个拉过任春,另一个年纪最长直接跪在男孩面前。
“爹,请饶了妹妹吧!”三个人异口同声,语气宏亮,场面壮观。
唐萤见到此景,突然有些明白少女那份有恃无恐的张扬从何而来。
任时生倒也不见怒色,似乎见怪不怪,右手一挥,只见前头跪着的青年被无形的力量扔掷出去,再来第二个,第三个,外头传来三声凄惨沉重的水花声。
“爹,不用你动手,这水下的怪鳄想必饿很久,女儿这就自己投河去!”
任春一脸威武不能屈的悲壮,但任时生哪能不知道自家女儿在想什么,怕是又想撒ㄚ子水遁直接跑了。
他觑起眼睛:“妳赢来的东西不要了?”
任春看着地上的木盒,这才恍然大悟,转忧为喜道:“谢谢爹!”
“琉璃魅这种玩意我任家还是收得起的,妳看是要卖了、送了,还是存着等元婴用,不管怎样私底下做,别太刺激杨家便是。”
任时生冷哼,显然没有将幽岑杨家看得多重。其实他只是想趁机敲打敲打任春,省得她不知收敛,哪天引火上身。
出乎意料,任时生竟没有多加刁难唐萤,反倒是拿出长辈对晚辈的和颜悦色。
他亲蔼道:“妳便是小女常提起的那位恩人吧?小女说妳为了不幸殒落的同门师兄,拜她为师,习了我们任家的炼尸术,也算是半个任家子弟了。既然如此,那黑水泽便是妳第二个家。”
尽管语气亲切,唐萤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正上下审视自己,她不卑不亢地回答,尽可能轻描淡写。
任时生罕见笑了笑,没再多加追问,只是在看向少女身旁的活尸时,目光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但又很快收回。
任春没有太把二人的互动放在心上。她打量了下木匣子,从中取出了一块剔透如琉璃的水滴石。杨家的至宝就这样被她随意玩弄于掌上。
“拿去吧,鬼蛾蛹可不止几颗灵石。”
说完,竟是将琉璃魅连着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