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没有时光回溯,但是有人会跨过生死来爱你”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其实还代表了,江耀的墓碑还在那里。
又是一年,谢朝奶奶的忌日,也是曾经江耀的忌日,在同一个日期里,谢朝失去了两个身边的人。
其实在他疯了的那段时间,别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唯独他,只有三百六十四天,这一天对于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买了菊花,还有奶奶爱吃的糕点。”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再次踏入这里,谢朝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他紧紧攥着江耀的手,似乎只要他一松手,身边的人就会消失不见,江耀察觉到这一点后,反握住了谢朝,笑道:“朝哥,别怕。”
“我不怕。”谢朝顿了顿,他喉头略微耸动,而后道:“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来看奶奶。”
其实江耀的墓碑就在谢奶奶墓碑后面,谢朝来的时候不免会看到这个,他站在原地道:“这东西能撤掉吗?”
“应该可以,朝哥,你要撤掉它吗?”江耀问道。
谢朝停顿住了,他想要把这个墓碑拆了,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没有时光回溯,曾经的江耀是真的死过一次,也许这里就是他的骨灰,如果墓碑撤了,那曾经的他要怎么办。
“其实没关系,就这么放着吧,下次就……”江耀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朝捂住了嘴,他皱眉道:“不要乱说话。”
江耀笑了一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微红,意识到了之前自己的话对谢朝伤害有多大,立刻将人抱在了怀里,低声道:“对不起朝哥,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说了。”
“没有下一次。”谢朝说道。
“好,没有下一次。”江耀应了一声。
和之前一样,谢朝和谢奶奶介绍了一下江耀,走的时候将墓碑擦得干干净净,连同江耀的那个墓碑都被擦得十分干净,走之前,路过之前江耀被割喉的地方,谢朝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他偏开了目光,不敢看那一处,心脏似乎都被人紧紧攥住了,脸色骤然苍白下来,看得江耀十分心疼,低声道:“朝哥,我背你吧。”
谢朝是真的走不动,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直到江耀将他抱了下去。
其实江耀能理解谢朝的感受,如果现在让江耀去一趟之前谢朝坠江的地方,他也不敢,和胆量无关,只是这种锥心彻骨的疼痛,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上车后,谢朝静坐了很久,指尖的温度才慢慢的回升,他哑声道:“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不会。”江耀轻轻吻了一下他,保证道:“再也不会了。”
*
七年前。
江耀的死,被社会定义成为了一桩恶□□件,拔出萝卜带出泥,在养父背后的一些非法事件都被扒拉出来了,一时间全社会都震动了起来。
但在这其中,只有谢朝,他极为安静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在他的世界里,江耀没有死,再回溯一点,他们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墓地。
“谢朝,你得走出来,你现在是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地方,你要走出来,不然你这辈子就完了。”说这话的人很多,谢朝甚至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了,他很疑惑这些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他不想走出来,也走不出来。
其实对于死亡这件事情,谢朝从不畏惧,他活的很累,最幸福的时候无非就是小时候,家里还没散的时候,还有就是和江耀在一起的时候,但是这些时间都太短暂了,短暂到他甚至都没有记录下来什么,他就失去了这一切。
很荒谬,很可笑,很悲哀。
那把吉他在江耀走后,他就很少碰,大部分时间都是抱着吉他靠在了窗户旁,看着窗外的飞鸟,听着外面的风声,有时候外面下雨了,雨水往阳台打,然后冬天下雪,特别冷,他有时候就坐在这里,冷的时候,身体上的痛苦会让他觉得快活一点,至少减缓一点心口上的创伤。
再后来,他就离开这里了,去往了另一个城市居住。
离开这里,对他而言,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更像是陷入了一个没有人会来打扰的梦境,他的新住所里放着两双筷子,两双拖鞋,两个牙刷,所有的东西都是双数的。
他吃饭的时候会在对面也盛一碗,会和他臆想中的江耀聊天,可他不觉得那是臆想,或者说,那才是他想要的真实。
知道他的人,觉得他是疯了,不知道他的人,就会羡慕他有一个互相喜爱的对象。
“算是心理应激创伤。”医生和他说过这个问题,但被他单方面忽视了,他不需要医治,他甚至希望自己病的更严重一点,让自己梦中的世界更加真实,没有人会来阻拦他,再也不会有人将他们分开了。
整整七年,七年里,他的生活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他的学籍注销了。”来联系谢朝的人是大学的辅导员,也是江耀的辅导员,他道:“江耀去世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得走出来。”
谢朝微微笑了一下,点头应声,等辅导员走后,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似乎是有点无奈,但又不把老师的话放在心上,极其矛盾的结合体。
“江耀。”回到家的谢朝看了眼拖鞋,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