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吃的只是煎的焦黄的鸭血。
女人有个听起来挺艳俗的名字,叫李红。八零年生人,到现在已经快四十了,可只看她的脸,说二十也有人信。
计划生育刚实行的年月,李红是家里人憎人怨的女“小三”,躲来躲去,拼死拼活又生了女娃子出来,李红的父母心里恼怒的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为了生李红,家里的牛被牵走了,李红老爹的公职也没被撸了,日子过的艰难,思想老旧的父母就把这些因困苦带来的怒气都发泄到了李红身上。
十二岁辍学,李红正式走上了社会。
什么都干过,端过盘子,卖过水果,也凭着一张脸站过的街,最后跟着人卖起了“粉”,性格活络,脸漂亮,再加上够狠,陈红在这一行迅速干出了名头,但干这行虽然来钱快,风险也大。
灾前,她就已经上了黑名单,只是因为这身皮肉,有人给她偷偷透了风,她提前跑了,本来以为除了出国,这辈子都要东躲西藏的过了,结果,海啸来了。
李红就这么一起跟着跑进了这保护区。
别人可能感觉没那么明显,但陈红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那老头的不对劲,头发虽然白了,腰也弯了,但一双鹰眼依旧锐利。
李红在那一刻心惊肉跳,躲在人群中不敢回头,甚至随手抓了个男人依附。
那男人本来还有些不耐烦,但转头看见了李红的脸,瞬间笑了。伸手就抓了一把她的脸。
曲意逢迎的事,李红常干,很知道这些男人想要的是什么,含羞带怯的娇笑往后躲,果然,男人眼中的火苗跳了跳,一把把她扯进了怀里。
这男女间不正经的调笑很容易的骗过了那老头的眼,她跟男着人一起被分到了七楼。
其实没意外的话,李红就打算这么过了,都这时候了,她也累了,过一天算一天吧!但当大门被那黑白魟鱼冲破,蚂蟥跟着一起追进来的时候,男人伸手把她推出去后,李红觉得,想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卖了那么长时间的“粉”,李红手里也存了些市面不那么常见的药,借着药从蚂蟥堆里逃出来,李红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男人引进了蚂蟥窝。
捂着嘴像初见时娇笑着看着那男人被那蚂蟥群吞了进去。
然后回去的路上就碰上了那老头,老头看了眼她裙摆上的血,眼神闪了闪,明显是看出了什么,但他很聪明的没说,转身就要往楼上跑。
可想跑就能跑吗?李红看见老头腰间跳着的钥匙串,眼中一丝喜光闪过,笑着跟了上去,和老头并排跑着,耳边的大波浪跟着她一跳一跳散发着女人香,然后突然凑上去贴着老头的耳边娇笑。
袭人的香气和银铃般的笑声吓了老头一跳,老头脚下一错,一双鹰眼瞬间就扫了过来。
可李红只是跟着停下来眨眨眼,伸手扶了他一把,右手在他后背上扫了一把,就踩着高跟哒哒跑了上去。
那老头不出意外被缠上了,只是她追上去的时候,老头却不见了。
钥匙串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只是不知道被谁捡去了,李红吃着盘子里煎的焦黄的蚂蟥段,看着桌子上扔着的牛角包歪头笑笑。
刘颖和刘妈妈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瞄上了,还乐呵呵的跑着来回搬东西,因为东西太多,她们也没注意到少了一袋牛角包。
而李红也没干别的,只是在七楼的楼梯口撒了点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刘妈妈的错觉,每次拿完东西往楼上走的时候,他们总会碰上几条吃的特别饱的蚂蟥。
饱的都不太会动了,不能对她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每次都会把她们堵在七楼楼梯口,磨蹭她们一会儿。
而每当这时候,李红就会悄悄开门,从门缝里看几眼,知道钥匙在两个女人手里,李红笑的脸都红了。
你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么损的招。
从那天开始,李红就时刻注意着楼上的动静,知道刘颖和刘妈妈每天早上都会下来,她也会跟着出来。
有一次碰到了,李红还主动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结果刘颖和刘妈妈只是扫了她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被伤过无数次的刘妈妈现在已经开始挑细节了:都这时候了还穿这么妖,脑子有毛病吧!
至于刘颖:妆化的比我还好,不开心!
李红:……不就穿了个红色的小纱裙嘛!
接连碰了两次,刘妈妈感觉到不对劲了,特意空着手上来了一次,然后就果然看见七层那女人的房间开着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其实这倒不是刘妈妈有多精明,而是李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跟了这么多天,李红挑了一天悄悄跟着看去看了一眼,刚好就从刘妈妈还没来得及关的门缝里看见了粮库里面的米山面山,绕是以李红的心性,也是被震的有点慌神。
听见刘妈妈去而复返的脚步声,才踉跄着跑上了楼,坐在床上,一时忘了关门。
这么多啊!这么多,李红在床上呆坐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这次不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媚笑,也不是牵牵嘴角的假笑。这一次她是仰头大笑,笑的开怀,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