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纸是带绒布的那种,应该是特别容易着的,但可能是被周围冷空气冻的,余姚划费了三根火柴才把它点着,电梯门缝刮进来的冷风吹的那细弱的火苗颤颤巍巍的跳着,余姚立马拿手护着,背着风鼓着嘴轻轻吹。
火苗越燃越高,余姚小心的撕着壁纸往里填,等火苗稳住了,她才转身把火苗放到了电梯口。
可刚才还燃的老高的火苗,被电梯口蔓延过来的冰线一打,瞬间就挨了一半,摇摇晃晃的飘在壁纸上,好像风中的残烛,随时欲灭。
余姚一边用手护着挡住电梯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一边喊着让陈临去拆木头。
陈临也顾不上头晕了,立马爬起来去拖身后的沙发条,把沙发腿侧立在电梯立壁上开始踹,但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木头做的,陈临踹的自己头又开始发晕也没把这沙发腿踹断,心里骂了句脏,刚想从身后箭筒里掏箭,就看见余姚白了他一眼,伸手就把沙发拖了过去,轻松的捞起沙发腿,就那么简单的双手一对,沙发腿就变两半了。
陈临直接看楞了。
可余姚没功夫陪他楞,直接把沙发挡到门前,折断的沙发腿小心的放到燃起的火苗上,等到零星的火苗滚到木头上,余姚才轻轻把木头放下,然后就是可劲的往火堆里放壁纸。
等火堆真的着旺了,她才敢回头擦擦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
就在陈临觉得这下万事大吉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外面一声响雷,然后刚刚变慢的冰线立马开始加速,瞬间压灭火堆推了过来。
余姚吓了一跳,立马回身去捞壁纸卷,但已经晚了,冰线在她没来得及转身的空挡已经漫过了她的右脚。
她就感觉自己的脚一疼,然后就扯不动了,再低头就看见自己的右脚已经和电梯的铁板粘到了一起。
陈临也看见了,他立马扔掉手里的硬木弓,扯了一大块绒布壁纸划着火柴点燃了扔过去,壁纸上的火星基本上是一落地就灭,没一个撑得过三秒,但陈临不断的扔着,扔的冰线开始慢慢往后退,但余姚已经等不了他的“慢慢”了,刚冻住后的麻木已经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刺痛。
余姚记得那是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刚刚十月的样子,中午的时候偶尔还有点热,她记得那天她好像就穿了件单薄舒服的长袖人造棉衬衫和一跳阔腿裤,上午的时候还好,课间操的时候余姚还和几个小姑娘一起去操场上跳了会儿皮筋,但一过了中午天就开始阴下来了,然后没一会儿就飘起了雪花,气温立马就降下来了,那时候保暖措施也不到位,他们学校用的还是煤球炉子,因为还不到烧煤的时候,那煤球炉子还在学校的小库房里藏着,关键是那天管后勤的老师还请了假,唯一的一把钥匙就在她手里。
那一个下午是余姚觉得这辈子最冷的时候,到后来,她和同桌的小姑娘抱在一起都觉得自己的牙关在打架,等到最后也没等来煤球炉子,等来的是余妈妈送来的棉衣,因为那天来送衣服的家长实在太多,他们学校还拦着人不让进,只让孩子直接出去拿,雪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挡她穿着自己的红头小白鞋踩在雪上,她忽然有种错觉,觉得雪好像是热的,比她的脚暖和,等她跑到校门,还没来得及对着笑就被余妈妈一把抱进了怀里。
余妈妈后来说,当时她的脸都是紫的,那时候余妈妈没在余家镇小学教课,还在中心小学教语文,经过那件事后,余妈妈就从中心小学调到了余家镇小学。
那是她记忆中自己最冷的时候,但却都不能跟现在比,好像有人敲开了她脚上的骨头,拿着冒着寒气的冰棍捅进了她的骨髓,凛冽的寒气顺着她的骨头浸进肉里,她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打哆嗦。
在右脚冻住的时候,她想伸手去捂,可却被蔓延的冰线挡了回来,现在想伸手却已经伸不出去了,她整个人已经被冻的躺倒在沙发上,面色青白,手脚开始本能的抽搐。
煤球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惊叫一声就扑了过去,直接趴到了她的脚上,用它最暖和的肚子盖着她脚,可大自然的力量根本不是个体力量所能抵挡的,没一会儿,煤球黑色的皮毛就挂上了白色霜花,它浑身都在抖,眼睛开始慢慢翻白,余姚咬着牙,拼尽全力抖着手把它拖了回来。
陈临看了一眼,咬牙扔掉手里的壁纸,直接开始扔火柴,一盒一盒的扔,火柴比壁纸管用,几盒下去,腾起的火苗就逼退了冰线,陈临看蓝白色的冰线稍退就立马把余姚拖了回来。
立马把她扔进沙发里,裹紧了被子。
然后立马转身,借着火柴腾起的火苗开始起火堆,断掉的木头,成捆的壁纸卷,手边有什么他就往里扔什么,彻底把冰线逼出了门外。
虽然刚才说起来惊险,但其实余姚也只是被冻住了不到一分钟,被及时拖回来,再加上她日渐增强的体质,只是在被子里缓了一会儿,余姚就不抖了,裹紧衣服从沙发上起来,跟着陈临一起往火堆里扔柴火。
“你脚没事吧!”陈临看见余姚过来,松了好大一口气问。
“没事”就是冻的有点痒,估计已经冻伤了,但她刚才看了一下,只是一点发红,应该没事。
火苗越来越旺,整个电梯间都被烘的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