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纪挽棠追寻着光,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终于被她抓到了那束光,她猛地醒来。
“呦,2床的小姑娘醒啦,快去叫医生!”
纪挽棠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事情太多,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穿越到了古代皇宫,成了妃子,和皇上谈了恋爱,还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真的假的?
说的假的,可梦里的一切又那么逼真,她可爱的幼之阿稚,如今回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想落泪;说是真的,怎么可能?这也太扯了吧,穿越,搞笑吧?
她上一秒还在纠结,努力回想梦中的每一瞬间,下一秒却突然发现,那段记忆正在流失,就像是沙漏一般,快到她来不及喊停,靖元五年没了,靖元六年没了,靖元七年也没了……直到靖元三十年,一切都没了。
“纪小姐,你还好吗?我给你检查一下。”医生站到了她面前,看了看她的瞳孔,正常。拿着听诊器检测的时候,却皱起了眉,“纪小姐,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纪挽棠迷茫地捂住心慌不已的胸口:“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你梦到了什么?”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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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挽棠因救下了一个孩子被车撞飞了,摔到了脑袋,值得十分庆幸的是,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让她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
孩子的家长得知她醒了,连夜赶过来感谢她,所有医药费都是他们付的,还说要给她感恩费,纪挽棠拒绝了,她的本意又不是要钱,只要孩子没事,就值得。
经过检查后,她已经完全康复,被准许出院,按理说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她销了病假,回到中医院,却发觉自己总是有种忘了什么的感觉。
到底是忘了什么呢?
她看过医生,医生给不了她答案,只说让她回到从前生活过的多走走,或许能记起什么。
思考了半个月后,纪挽棠又请了个小长假,第一站回到了刚毕业没两年的母校,有个室友还在母校继续读研,两人相约在小吃街,看着熟悉的香脆鸡柳年糕、饱满的煎饼果子、满口奶油的泡芙、用十颗草莓榨成的芝芝莓莓,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你现在怎么样,还是单身吗?”室友问她。
纪挽棠一怔,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闪过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那是什么?
她将那身影甩出脑子:“是啊,工作忙,一直没机会。”
室友笑道:“你当初能保研呢,就应该留下来,大学里年轻的学弟一抓一大把。”
纪挽棠只笑笑,在大学城留了两天后,来到了第二站,她的高中母校。
母校位于县城,她从偏远的乡下跨越几十公里来到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其中困难重重,但其实最为难熬的还不是路远,而是那大开的新世界,与接踵而来的青春期。
那段自卑的时光,也成了过去,一去不复返啊。
在校园里逛了一天,没什么收获,她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那个住了十多年的乡下小村庄。
奶奶没去世之前,她每年节假日都会回来,即便来一趟就要奔波八九个小时,但她甘之如饴,而奶奶去世后,她就没再回来过。
青灰色的瓦房已经塌了几处,地上的青砖也被泥土青苔掩盖,她步入睡了十几年的小房间,里面灰尘满布,阴冷潮湿,不复从前盎然。
她的小房间装着一扇木头小窗,往外看去,是大片大片的田野,这个时间稻浪滚滚,金色的稻穗在风中摇曳,一丛一丛,绵延成温柔的波浪,由远及近,让她舍不得挪开眼。
犹记得小时候,奶奶打理着一亩田,等到收割时,运到邻居家的水泥地堂上晒干入仓,够祖孙俩吃一年。
看够了,纪挽棠放下行李,拿出准备好的抹布,打来水将房间擦洗干净,一切焕然一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挽棠回来啦!”邻居家的阿婆已是古稀之年,牙齿都掉的差不多了,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查看,发现是她到了喜得笑不见眼,非要给她拿来自家种的蔬菜,纪挽棠推拒不过,只能道谢收下。
到了饭点,纪挽棠开了灶头,做了一碗朴素至极的蛋炒饭。
年少时家贫,最便宜的肉菜便是自家养的鸡鸭生的蛋,那时候她每天早上蛋炒饭,中午炒蛋,晚上水蒸蛋,即便这么吃了十几年,也从没有腻过,如今熟悉的感觉再一入口,她心生安稳。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前那种想念奶奶想念到悲伤不能自抑的情绪,忽然就在她身体里消失了。
现在的她,能光明正大的想念奶奶,不再因此生无可恋。
最后的假日,她就在熟悉的小瓦房里度过,抛弃了电子信息,抛弃了医术,她心渐渐静了下来。
但到底忘了什么,还是没有头绪。
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纪挽棠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野,这么想着。
无论是否记得似乎对她生活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纪挽棠想了许久,终于打算放下,开始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地方,回归到正常的上班生活,做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