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张妃依旧姗姗来迟,娴妃告病,顺便还帮吴月媛告了病,她们等了足有半个时辰,皇后才盛装出面,在众妃的请安下徐徐入上座。
威严地扫视众妃,皇后言简意赅道:“半月后便是芍药宴,于百花园设宴,巳时启,万不可来迟。”说着,她瞥了一眼张妃,继续道:“届时除了宫妃,还有众多命妇赴宴,各位妹妹定要看管好自己的宫人,如若宴上出了什么岔子,皇上与本宫定不会轻饶!”
妃子们皆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旨意”。唯有张妃嘴巴一掀,甚至没等皇后走远,就不屑道:“做出这幅模样给谁看,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她如此不避讳,众妃见怪不怪,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等张妃大摇大摆离去才松了口气。
纪挽棠对芍药宴很有兴趣,从前的原身因病从没参加过赏花宴,便问起孙良人与孔小媛芍药宴该如何装扮,宴上除了赏花还有些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两人十分热情为她解说,只是还没说两句,就见胡妃带着金贵人走到了她们面前。胡妃生的十分浓艳,中庭偏长,有种大姐姐的感觉,但她此时非要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虽是有几分可怜模样,但纪挽棠乍一见,只觉得十分别扭。
“纪妹妹,是本宫对不起你,作为长和宫主位,却没有教好王妹妹礼仪,都是本宫的错,不知你可否看在一家子姐妹的份上,不要计较王妹妹今日之事,原谅她这一回吧,她那么单纯,定不是故意的,定是有些误会。”她蹙着眉头,如此说道。
单纯?误会?
纪挽棠直呼“够绿茶!”
这不是巧了吗,遇上对手了。
纪挽棠帕子一擦,泪水成串地落了下来,十分自责道:“这怎么能怪胡妃娘娘呢,都是我不好,为什么非要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为何非要在殿前整理仪容,为何要在王姐姐之前便来,要不然也不会让王姐姐受此冤屈……”
胡妃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孔小媛突然上前,一派正义凛然:“纪妹妹,你怎么能如此说呢,这些只能说明你对皇后娘娘十分尊敬,胡妃娘娘,您可要明察秋毫,纪妹妹才受了天大的冤屈,王妹妹只不过是摔了一跤,纪妹妹的心灵却被王妹妹的冤枉狠狠刺伤了一个洞啊!”
卧槽,牛逼!
纪挽棠在心底暗暗给孔小媛竖了个大拇指,由于两人先发制人,胡妃一时竟无话可说,只能僵着脸做完这场已经没有胜算的戏,然后拂袖而去。她身后的金贵人对纪挽棠依旧十分厌恶,狠狠剜了纪挽棠一眼才离去。
孙良人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两人飙演技,许久才喃喃:“你俩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纪挽棠装模作样拱手:“过奖过奖。”
孔小媛露出个酒窝:“孙姐姐是见得太少,日后多见见便习惯了。”
三人互相吹捧几句,便又有两人走近,一人微笑福身,一人卑躬屈膝:“嫔妾见过纪姐姐、孙姐姐、孔姐姐。”
纪挽棠面上的笑冷却下来,淡淡道:“叫我纯月仪就好。”
白答应咬了咬唇,点头应了声,钱答应眼中十分惶恐,想讨好,却又被纪挽棠的冷淡吓到,不知所措,许久才忐忑道:“纯月仪,从前都是我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
这话说得,孙良人都忍不下去了,呛道:“从前你如何对纪妹妹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如今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凭什么,是欺负纪妹妹好性子吗?”
钱答应呆了呆,连忙道:“不、不是……”
“好了。”纪挽棠不耐烦听她说什么,就算她能原谅钱答应,香消玉殒的前身能吗?说好要替前身回击,她不会食言。
时辰已经不早了,外边小雨初停,却还带着几分冷意。
纪挽棠想起记忆中钱答应掐过前身多次,且常用言语侮辱,忽而对她笑道:“你若是想让我原谅你也好办,如今已是巳时,知道东华门吗,你若是在东华门前跪上两个时辰,诚心忏悔,此事自然就能一笔勾销。”
“什、什么!”钱答应瞪大了眼睛,东华门常有宫女太监来往,从前便只有纪才人……哦不,是纯月仪在那处跪过。让她一个小主去东华门跪着,这不是存心打人脸吗?她若是真跪了,不就什么脸面都没了!
可若是不去……
钱答应抬头,见到纪挽棠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狠狠打了个冷战,双腿竟有些发抖——可若是不去,纯月仪日后想要折磨她,不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她难得有脑子里纷繁复杂的时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就在她纠结之事,纪挽棠懒懒道:“我可没时间同你在这里耗着,你若是不想去直说,我可不喜欢为难人,孙姐姐,孔姐姐,要不我们先行告退吧。”
闻言三人一同起身,孔小媛轻轻撞开钱答应,嘟囔了一句:“可别挡路。”
钱答应这才仿佛清醒过来,急切地拦住她们:“去,我去,只要纪、纯月仪能够原谅我,在东华门跪上两小时又有何妨!”
纪挽棠停下脚步,细细打量她脸上的神色,满意道:“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络夏,跟着钱答应,给我好好数着,两个时辰,一刻都不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