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话时,从样板房里走出来一男一女,正是李刚的爸爸妈妈李建华和小琴。
两个人都脸上脖子里全是伤,看上去比李刚更触目惊心。
梁晓南看着李建华,这人脸上带着一层死气,身子摇摇晃晃的。
李建华努力地提气,不好意思地说:“小梁,对不起,我们在小刚这里暂时待几天行吗?”
“你们这是怎么了?谁打的?李刚的奶奶?”
他头上缺了好几块皮,热乎乎的,看着很刺眼很瘆人,衣服被撕得一条一条的,衣不蔽体就是他这样的。
一个老太婆如此神勇?也许还有李刚姑姑的手笔吧?!
果然,李建华尴尬地说:“是我几个姐姐和外甥打的……我和我妈分家了。”
小琴哭着说:“他们把我们赶出来了,我们没家了,她们说,一根草也不给我们……”
李刚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含泪对梁晓南说:“姐,不管怎么说,我爸爸妈妈自由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只要勤快,就能活下去。”
梁晓南也没有急着安慰他们,只是问:“真分干净了?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
李刚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是一份复写纸下的第二张,上面有李建群的签字,还有老太婆和李建华的手印,另外一个叫张河水的见证人,是生产队的队长。
内容很简单粗暴:李建华净身出户,永不回东塘村,每年给李聂氏50块钱养老钱。
真够狠的,一分钱不给,把儿子从家里赶出来,还要每年给她50块养老钱!
他么的,永远不回东塘村,他们去哪里种地赚钱给她养老?现在又不流行雇工,又没有打工这一说法。
这说到底还是算计着李刚在她这边帮工给的一点。
“姐姐,不答应这个条件,我爸爸妈妈也没有办法脱身。”
小琴可怜巴巴地看着梁晓南:“我们在这里住行不行?我们可以去割草喂鱼,只求有个地方住下。”
李建华气喘吁吁的说:“我们会想办法找找镇长,到时候看看能去哪里落脚种地,找到地方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姐姐,山上草很多,我爸爸会编篓子,叫他帮助你编篓子行不行?”李刚提出来。
“对对对,我去割草,叫建华编篓子。”小琴可怜巴巴地说,“我们一定不会白吃白住的。”
梁晓南对李建华的印象很好,从第一次见到他们一家,他和李刚就表示不白吃白要别人的东西。
梁晓南说:“原先你们在家里,你奶奶和你姑姑沆瀣一气,一致对付你们,你们现在离开了。他们势必内讧,你奶奶迟早会找到大坑村这个地方,到时候还是会赖上来。”
李建华和小琴顿时又是一脸的惊惶,他们现在真的无处可去。
梁晓南看着这可怜的一家人,叹口气,说去她的桑园吧,帮着捡鸭蛋、鸡蛋,或者帮着种菜晒菜。
李建华和小琴喜从天降。
李建华提出来:“管吃管住,已经足够了,工钱我们不要,我空了编篓子,篓子钱我们按照原先的价钱。”
他算着编一年篓子能把李聂氏要的50块养老钱挣出来就行。
梁晓南说:“别争了,就这么定了,管吃住,每月每人15块钱。记住,对外,你们不要说是我雇来干活的,就说是亲戚在那边住着帮忙的。”
现在不让雇人。
李建华和小琴一家千恩万谢,梁晓南问他们:“你们过来,有几个人看见了?”
李刚摇头:“今天奇怪了,田里没人,我们谁也没有遇见。”
当然没人了,都去看梁晓南的收割机和脱粒机了。
而且李建华和小琴被打的样子很狼狈,他们也刻意躲着人群,来了就钻进样板房没出来。
“那好,你们俩跟我坐车去桑园,你们在我这里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你那个奶奶来找人也找不到。”
皮卡在鱼塘外面,李建华和小琴都有点尴尬,因为衣服实在被撕得太破了。
小琴的衣服都盖不住身子,李建华身体本来就很不好,现在不仅衣服稀烂,还好像被打得有点内伤,手一直捂着左胳膊。
“胳膊断了?”梁晓南问道。
“不知道,疼得厉害。”李建华说,头上细密的汗水出来,梁晓南还以为是天热。
真他么的,这个李聂氏是不是亲娘啊!
梁晓南从车上拿下来三套劳保服,三双凉鞋,递给李刚说:“带你爸爸妈妈到里面换上衣服。”
现在他们也不推辞了,赤身露体,太不雅观了。
劳保服质量不错,可比他们平时穿的补丁摞补丁的破粗布要好太多,一家三口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整齐的衣服。
李刚想说谢谢,可是到底没说,嘴巴咧了一下,没说话。
这就对了,谢什么,人做好就行了。
梁晓南又从挎包里拿了一粒人参果带着灵泉液给了李建华:“赶紧吃下去。”
李建华问都不问是什么,直接吃下去了。
梁晓南笑着说:“你都不问给你什么就吃了?万一是毒药呢?”
李建华虚弱地说:“你给的,是毒药我也愿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