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严过的礼,大坑村的人是真开眼了。
不是挂在自行车后面,也不是手里拎着,而是由老杨家的年轻人抬着朱红大漆礼盒来的。
那礼盒大约长四尺,宽两尺,两人一抬,礼盒顶部的手柄上系着红绸。
顶头一盒不是猪肉也不是鱼,而是一对儿大鸟;
第二盒才是半扇子猪肉;
第三盒是几条活鲤鱼;
第四盒是一年四季各两套共八套衣服;
第五盒好多人不认识是什么东西;
第六盒则是一个钱盒,盒盖打开一角,露出用白玉压住的一沓钱,看不见是多少,但是肯定不止6块钱。
这个时期属于不上不下的年代,旧礼,很多人都已经不懂,新风尚,他们也学的不彻底。
是以,大家都胡乱猜测,这些礼物到底是什么,值多少钱?
好奇、羡慕、妒忌、恨,各种情绪,汇集一片。
“打头怎么弄了两只鸟?灰毛燎肚,也不好看。”
“看着像鸭子。”
“你们瞎说什么呢,那是野鹅,也叫大雁,这是一公一母两只大雁,是周严专门捉来的。”胡大姐把这话说了,马上有年纪大的就明白了。
“哎呀,这是以前聘礼中最重要的礼,说的是男人要一辈子一心一意对女孩好,一辈子不变心。”
这话出来,整个村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珠子都红了,心里的酸水真的把大坑村的几个池塘都填满了。
不是说周严是个懒汉吗?不是说是个混混吗?混子怎么懂这么多?
如果有个混子能对她们也这么痴情,就算对方是个大流氓,她们也嫁!
在这些礼盒前头,胡大姐一直陪着周严,大姑娘小媳妇看看周严,一个个的脸才叫个红。
世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出色的男子?
哪里是个混混了,那气势,她们终其一生也见不到这么扎眼的男人。膝盖就是不由自主要跪下来臣服啊!
哎,脸转过来看看我呀!
杨家的本家女人也来了很多,都是周严的舅妈、表嫂、姨姥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接往梁家老屋来了。
周严早就急吼吼地想看见梁晓南,两天没看见小媳妇儿了,想了。
进门两眼就到处逡巡,人呢?
梁晓南走出来,杨家的人就看见传说中名声不堪的那个姑娘。
身材细挑,前凸后翘,巴掌大的小脸,一对儿大杏眼,真正的樱桃小口,看着恬静又娇憨,尤其她的人中稍短,唇珠翘起,给人一种极其甜美的幼态感。
那一身简单的斜襟碎花布衫,把她的好身材勾勒得非常完美,一条乌黑的大长辫子垂在身侧,额前没有像时下女孩子留的齐刘海,而是全部用卡子别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一步一步稳稳地走来,脸上带着笑意,不张扬也不遮掩,不卑不亢,大大方方。
杨家的舅妈姨姥姥,眼睛早就毒毒地审视了梁晓南,经验丰富的她们,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孩子绝对是黄花大闺女,谁他么的烂嘴叉子,说这孩子和男人拉扯不清!
怪不得杨瀚麟和曾含之都说,周严捡漏,狗屎运地捡到大宝贝了。
梁晓南前世里相貌平平,一直是相亲困难户,事业成功的她,不愿意因为年纪到了,就找个条件相当的凑合过了,后来父母都没了,就更加没人管她,她把自己嫁给了事业!
今世的她,虽然相貌出众,但也不会恃美傲物,她遵从内心,就认定另一半是周严了。
杨家来的人多,梁家的小院子里都坐满了人。
之前,周严怕梁晓南这边没人准备,昨天问了胡大姐该有的礼节,就买了很多的瓜子糖果、红糖和鸡蛋,还给他们带来了一摞新碗新调羹,昨夜交给梁晓北,叫他拿回去招待人。
所以一大早,萧红玉和赵氏,就帮着煮了一大锅红糖鸡蛋,老杨家的一群人来了,梁奶奶就招呼把糖水鸡蛋端上来,大家先喝糖水荷包蛋。
萧铁柱早就把自己家的板凳都拿来了,又去村小学拿了几十根完好点的条凳,大家来院子里坐定,他就开始散烟。
胡大姐招呼着两边,大家就开始互相说吉祥话,梁家小院从未有过的喜庆。
梁晓南对农村的这种风俗觉得挺有意思,挺稀罕,但她今天是主角,话不能太多,老老实实地招待客人就好。
梁晓北心情很复杂,相依为命的姐姐,他其实不舍得她嫁人,又觉得姐姐年龄大了,必须要嫁人,脸上的神色就有些怪。
胡大姐笑哈哈地说:“你别担心,你姐夫一定会对你姐好。”
梁晓北说:“没有结婚,还不是姐夫。”
周严瞧着梁奶奶也看着他,就认真地对梁晓北说:“你放心,我铁定对你姐好,吃饱是最低要求,我肯定叫她每天吃上肉,谁敢欺负她,我就收拾谁。”
“别人不欺负她,你关门欺负我姐是不是?”梁晓南这话一出来,大家就开始起哄,梁晓北后知后觉地发现失言,脸憋得通红。
周严却没笑,说:“晓北,我疼你姐还来不及,我怎么会欺负她?再说,你姐和我关一屋,谁欺负谁真说不准!”
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