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川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小院内格外的安静。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腐臭气息。
比前几天浓郁很多。
郁清川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乔瑜和江湛等人也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两分钟之前,江湛使用了精神探查。
本想查探一下村子内有无异动,却发现村子中心原本的两个生命迹象,已经完全没有了精神波动。
五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郁清川的视线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静静地观察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江湛一脸淡漠,但神色严肃;乔瑜与程斯年紧抿着唇,眼眶微微泛红;而罗蓁蓁,早已泪流满面。
郁清川的眼睛突然间不可置信般地瞪大。
他将带回来的沉重石块丢在地上,收起翅膀与利爪,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西屋内。
乔瑜四人也紧随其后。
门开的瞬间,屋内的景象猝不及防地映入众人的眼眸。
淡红偏黄的血液流了一地。
郁博士与郁夫人静静地并排躺在床上,身首分离。
根据床上的铡刀与散落在地上的石磨、剪刀和绳索,不难猜出郁博士的死因。
众人强忍着悲痛,缓缓走至床边。
郁博士的脸紧紧贴在郁夫人头颅旁边,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郁夫人断颈处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死亡时间显然早于郁博士。
程斯年抖着手拿起一旁已经用空的药剂瓶,放在鼻尖处闻了闻,“……是巴夫龙和氯化钾。”
那么剩下那个没有味道的瓶子中原先装了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巴比妥酸盐……”乔瑜的声音微微哽咽,“郁博士给郁夫人进行了注射死刑。”
注射死刑是末世之前,世界各国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而发明的一种死亡刑罚。所用的全都是无毒或弱毒性的药品,是非剧毒致死。
受刑者在注射后进入临床死亡的时间非常短,通常只有30秒到60秒,且会让死者在生理上没有痛苦反应。
感觉就像是生病打针一样,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永眠。
郁博士温柔地让郁夫人毫无痛苦地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残忍地亲手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噗通——”,郁清川双膝一弯,身子便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地上粘稠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裤子。
但他恍若未觉。
豆大的泪珠从他瞪大的眼睛中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乔瑜第一次知道,人的嘴唇原来可以颤抖到这种地步。
程斯年有些不忍,撇开头的瞬间却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
程斯年走过去,将笔记本拿了起来。
郁博士遒劲的笔迹一如从前。
笔记本的第一页,是郁夫人从死亡开始、直至发生异化的全过程记录。
洋洋洒洒地记录了两页纸。
而笔记本的第三页,短短的半张纸,是留给他们的。
“诸位:请原谅我们以这种方式与你们告别。”
“前面的那两页记录,是我们最后的力所能及了。”
“能与诸位相识一场,是我们夫妇二人的荣幸。”
“只可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请诸位不必为我们悲伤。”
“于我而言,为家国牺牲,是我的荣耀。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最终能以人类的面貌离世,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至于我说的习俗,那不是欺骗。只不过石碑上刻的不是什么符号,而是亲朋的祝福。”
“眼下局势艰难,碑就不必立了。如果可能的话,只希望诸位能够将我们合葬在院中的变异植物之下,在心中给我们一些美好的祝愿。”
“倘若蛇群终将到来,就让我们滋养着的这片植物,与它们背水一战吧。”
“清川,不必难过,也无需自责。这是父亲与母亲自己选择的路。”
“过去这些年中,你一直都在努力地走着我们走过的路。可你不必这样做。终有一天,你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不要沉溺于悲伤中,早日离开这里吧。”
“诸君,愿你们前路皆坦途。”
“愿我们来世还能再相见。”
“愿天下万民,早日挣脱这末世的炼狱。”
“郁怀仁,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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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异蛇群越来越近了。
由于时间紧迫,众人当天晚上便按照郁博士的遗愿,将郁博士与郁夫人合葬在了院中的变异植物之下。
下葬的时候,林家人和方琳她们也都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郁博士与郁夫人的死因,但乔瑜这两天一反常态地同他们宣扬着郁博士与郁夫人为末世做出的伟大贡献,让他们也深受震撼。
所以今日,他们都来送郁博士与郁夫人最后一程。
虽然郁博士说不必为他们立碑,但乔瑜几人还是默契地一人拿了一块郁清川带回来的石碑,沉默地围坐在郁博士与郁夫人的坟包旁,开始为两人刻下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