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是活着?
院门被人推开,眼前的人形消骨瘦,看着像是流民一般狼狈。
时睿心中五味杂陈。
崔浩自己当年也见过。当年也是意气风发,胸怀壮志。
可没想到,只是几年,便已让人几乎认不出来了。
时睿紧紧握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终于艰难问道:
“我父当年,是怎么死的?”
院中,除了那沙哑的声音外,此刻一片寂静。
莫阳将人带进来后,便站在一旁。
这件事情他已早些从崔浩的口中得知了,并不像时睿此刻那般震惊。
然更让令他震惊的,反而是眼前被自家将军紧紧捉着手的妲己。
将军有一个神秘而不知来历的小夫人,自己是见过的。
将军守卫皇后娘娘去行宫,然后皇后中途丢了,自己也是知道的。
可是这两个人若是同一个人...
而时将军看这样子,似乎也喜欢她?
这、这、这就算是市面上最劲爆的画本,也没敢这么写的呀?
将军最近许多的异常便也都解释的通了,送绣帕之事也解释的通了。
莫阳摸了摸鼻子,都不知道是该说自家将军眼光太好,还是说妲己被这全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同时喜欢上,实在太令人羡慕了。
莫阳震惊之下,几乎都余不出心思来同情刚刚知道了真相的时睿了。
院子里越发的沉默了。
时睿命人将人送走照顾。
此时此刻,他心中几乎是天翻地覆。
靠着那院中的庭院柱子慢慢坐在了地上。他一腿屈起支着手,顾不得自己形象,显出几分颓然。
云霁阳知道自己不会信他,可是崔浩的话,自己却绝不会不信。
他了解崔浩为人,他绝不会对自己说谎。
姜成派死士和匈奴里应外合,父亲所带领的士兵几乎被人全部击杀。
若不是崔浩埋在尸体下,听到了匈奴人后来说的话,又从尸体中逃了出来,一路隐姓埋名掩藏了这么多年。
若不是被云霁阳找到了人,自己就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沦为他人手中利用的利剑。
父亲的一世英名,因为这场战役而彻底折戟,时家为此消极不振。
而他更常年和云霁阳争锋相对,却都是受他人挑唆。
这么多年,枉他以为自己聪明!
“哈哈哈”
没有落泪,时睿却突然大笑。
笑声传遍了院落,可院子里的人,却感受到那彻骨的悲伤。
听着这笑声,莫阳眼中露出同情。
哪一个将士不曾经想着精忠报国献出一腔热血,往往却只是沦为被当权者玩弄的手段而已。
从古至今,这样的事听的实在太多。
可每每读到这些事,却总是令人无比难过。
而如自家将军,栽了教训之后彻底看得通透。
进可守家国,退可有三窟的将军,古往今来实在太少。
笑声渐渐停了,妲己放下了兔子正要上前,便感到袖子被人一扯。
回身之时便看到云霁阳拿眼瞪着她威胁。
可眼神仿佛是又带着几分埋怨。
妲己回眸嗔他一眼。
那桃花眼一勾,眼波如水般动人。
却好似在嘲笑他的小肚鸡肠。
云霁阳气闷的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不再理她。
妲己扯回袖子眨了眨眼,看了看他后便不再理会这自顾自吃醋的男人。
她上前几步,俯身看向此刻悲伤浸了满脸的时睿,随即轻轻叹息一声。
美人指尖沾了那清凉解痛的薄荷药膏,柔软的指腹擦在他脸上时,时睿这才愣愣抬头,看着半俯身的红衣美人。
她的桃花眼带着雾水般,说话声音柔软的如同泉水落在山涧上,带着那抚慰人心的力量:
“妾不会逼迫将军作何选择,将军大可好好想想。
你若无意过去,也可将此事当做不知,只需防备着姜成便好。
不过,妾自然是希望,时将军可以和妾站在一处的。”
如笋的手指带着凉意划过唇畔边上,时睿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睁眼之时再没了刚刚的茫然无措。
战场上瞬息万变,为人将领,绝不能给自己过多怯懦犹豫的时间。
几乎只是一瞬之间,时睿已下定决心:
“只有怯懦者才会躲在城墙后。
无论是匈奴还是姜成,但凡是我的敌人,当缩头乌龟绝不是我的风格。”
时睿几次出兵的事迹,全京城几乎人人都知。
他几次进攻匈奴大获全胜,成名时便是以少胜多。
当时,匈奴人以为时睿一个年轻小将,觉不会冒险进攻。
可时睿看准了时机,直率五千轻骑兵冲进了匈奴王庭,此战大胜。
从此一战成名。
年轻的小将有勇有谋更是胆大心细,锐意进取,莫说是得皇帝器重,就是多少贵女,都为他的性情而倾倒。
妲己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听到了这话,便轻轻勾着唇笑了。
美人一笑,只觉得抛却生死都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