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足够多,他们便会觉得——没事的,那么多人一起呢,就算要死可能也轮不到我吧。
而且仙人的确没有反击,起初没反击,现在十日过去了依旧没反击。
他们大多已经信了国王的话——不信也不行,贼船都已经上了,难道不告诉自己这艘船是完好的而是反过来一天天地吓自己,这艘船是漏水的,早晚要将他们带到海底去吗?
更何况……那可是长生。
心惊胆战中,也有人脸红气粗,因为那可是长生啊。
只是他们依旧不敢看仙人,哪怕那宫殿拔地而起,将仙人遮蔽了起来后,他们也不敢看,不再靠近城墙,宁可绕点远路去另一头的集市买东西。
这一日,王宫上落了一个肃然的身影。
很小的一团,毛皮光亮,看起来很好摸,但散发出的气势却比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恶鬼都要肃杀。
一柄利剑直直地穿透了宫殿高墙,停下了那大涯国国王的眉心前方。
狐狸沙哑的声音响起。
“解除阵法。”
它的剑肃杀而无情。
大涯国国王直接吓得榻上湿了一片。
但他作为国王,其实是有些智慧的。
当初设下那阵法,靠得是镇南大将军的军师,阵法成功后,军师与参与设阵的人已经全部被他秘密赐死。
而他与大将军本人,更是从头到尾没有看过那阵法一眼,就算被修仙者逼问,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半是恐惧,半是得意地撕心裂肺大喊道——“仙人!我也不知道那阵法如何解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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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墙上,则落下了另三道身影。
狸花不会说人话,持剑站在最边缘。
墨非黑着一张脸,将说话的机会让给了松鼠。
街上的人看见了这两只动物一个仙人的奇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
“你们猜怎么着?”松鼠强压着愤怒,话音中甚至带出了几分戏谑,“你们的国王说得还真不错,我们修仙者的确没法杀你们。”
“不过他没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法大面积地杀你们。”
“我们宗门呢,人不算多,加起来几万人还是有的,一人杀一个,你们不就死全了吗?”
“今天虽说就来了我们三个,三个听起来是不是很少,但谁知你们自己,你们亲人,又不是今天要被杀死的那三个之一呢?”
“现在解除这阵法还来得及。”
惊恐一瞬间便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头上原本悬着的那把带了鞘的剑一瞬间出了鞘。
谁也不敢赌那万一。
松鼠二师兄就是想吓他们,天下第一宗是有数万人不错,但谁会愿意与自己不相干的沈青飞担上因果。
只杀一个凡人短期内或许无碍,但因果欠了便是欠了,凡人因果难缠,因为他们与修仙界并不是一个体系,要还一个凡人因果,要么从他自身入手,要么从他亲属后代入手,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个孑然一身的,谁知道这小子这辈子究竟和谁有过交集?
而因果不还,境界低时无碍,境界越高,这点细微的影响便越危险。
所以松鼠只是诈这群凡人。
他并不知道是谁设下的阵法,但无论是谁设下的阵法,真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心理压力吗?
松鼠毕竟不是人,他没有想到,设下阵法的人并没有等到它来杀他们,而是早早就被大涯国国王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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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飞的耳力,自然可以听见整个王城所发生的事,他叹了一口气,传音于他的师父与师兄三人。
“师父,师兄,不必为我费心,设阵之人已被此地凡人国王赐死,你们离去吧,不必为我平白沾上因果。”
不论是王宫内的狐狸师父,还是王宫外的师兄弟三人,几乎都露出了震惊神情。
一眨眼间,沈青飞面前便多了三只动物与一个人。
狐狸师父看着缠绕在沈青飞身上那密密的青色细线,几乎震怒。
“这些可恨的凡人!”
墨非皱着眉,他算不上多精通阵法,但也看得出此阵繁杂而玄妙。
他知道他这位小师弟擅阵法,轻叹了口气问道:“青飞,你也对这阵法毫无头绪吗?”
沈青飞摇了摇头:“并非毫无头绪,或者说,正是太有头绪了,我大概已经可以确定,确实没有第二种解法。”
第一种解法指的自然是屠戮那数万人。
狸花眼中闪过了一阵忧伤与心疼,它难得张口,喵了几声想要安慰他的小师弟。
松鼠师兄强压着怒气道:“我这就去不知处将他们的阵师都绑来!我就不信这阵法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