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雪很大,但是落不到火山口就化了,不过作为傅遥舞剑的背景,还是很有意境的。
雪白的雪山作背景,金红的火山作底色,黑衣的少年以指作剑,不减凌厉之势,的确是天之骄子的模样。
沈青飞可以轻易看出,剑招进入了最后阶段,那是他自创的剑法,自然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
傅遥收回手,衣服下摆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然后他朝沈青飞走来。
沈青飞已经排练过上千遍那句“很好”要怎么说,诚挚得能让他自己都信服。
但傅遥没问他自己的这套剑法舞得如何,他只是朝沈青飞走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青飞突然有些慌张,不仅仅是因为事情没朝着他计划的方向走,更是因为——
傅遥他,靠得实在太近了。
他无疑已经突破了沈青飞给陌生人或熟人或朋友设置的安全距离——顺带一提,这个安全距离相当长。
但他依旧没停,沈青飞知道傅遥比他高,但一个比你高一个头的人和你并肩站立,和一个比你高一个头的人就站在你面前离你不到几厘米的距离的地方,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那要紧张得多。
沈青飞猛地朝后走了两步,压住自己没来由的慌乱,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傅遥却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抓住了他的右臂。
沈青飞猛地抬起头,试图挣脱,但心魔劫中的傅遥显然比真实版本要缺乏一点风度,紧紧地抓着沈青飞的右臂没有放手,他修为比沈青飞高一个大境界,不愿被挣脱的时候,沈青飞自然挣脱不开。
于是他们的距离重新拉进,近到鼻尖可以碰到鼻尖。
沈青飞的瞳孔巨震,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心魔劫会是这样的?
他一直都有更重要的事,更强大的欲.望——对超过所有人的渴望,从不追求无趣的相伴与快.感,为什么他的心魔劫会是情劫?
他设想过好几种可能,他设想的最糟糕的可能就是重历一遍虚空石外的幻阵,但他没想到事情还能变得更糟。
嘴唇相触的时候,他的手猛地捏成了一团,死死地抓住了傅遥的肩膀。
他眼中泛起一丝苦涩。
或许还可以继续否认,但从他心底升腾起的渴望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努力否认。
沈青飞苦笑了一下,放开了死死攥着的手。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掐死傅遥。
这个人,除了是他求不得的天赋,求不得的运气,求不得的洒脱,居然连这种死角都不放过,要成为他真正的求而不得。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青飞知道自己的性向,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而出生在那种小地方,他不光拒绝了和女孩子谈恋爱,也从未打算践行自己真正的性向。
或许有过几次零星的动心,但都被他以“不过是多巴胺作祟”这种想法拖了过去。
就像他对傅遥。
不是没有过怦然心动的时刻,比如傅遥拉着他,屁股后头追着几座山的兽群肆意奔跑的时候。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傅遥的脸就是他会喜欢的类型,神采飞扬的英俊,浑身洋溢着少年人才有的神气。
而这就是沈青飞第二个极力否认自己对傅遥的感觉,否认到自己都信了,一直到心魔劫暴露出来才让他不得不审视自己的感受的原因。
少年。
傅遥还是个少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而他已经是两世为人,哪怕表面上看大不了傅遥几岁,但他知道自己比傅遥究竟大了多少。
而这让他厌恶自己,鄙夷自己。
向后坠落的感觉拉回了他的思绪,强迫他将注意力拉回正在发生的事情上,傅遥按着他的手腕,和他一起倒向无边的白雪中。
雪地厚软绵实,沈青飞向后倒下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被云托住了。
傅遥在他上方,眼睛明亮,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是他一贯的神采飞扬的笑容。
沈青飞刚刚说,傅遥的年纪让他感到自我厌恶。
但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股飞扬的少年气也最让他心动。
火焰蔓延到四肢的时候,沈青飞很痛苦,那一瞬间,他理解了自己的心魔劫为什么会是情劫。
最痛苦的事从来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却知道那是假的。
沈青飞想了很多事,比如傅遥是本修仙文的主角,他的女人缘好得堪比楚留香,再比如碧落山庄那个明艳活泼的红衣少女,再比如,他上一世听闻过的一切弯爱直的悲惨故事,再再比如,爱情的化学本质。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启动,这就是他会在对一个人动心的时候想的事情,反复地想他们没可能,再反复想那只是多巴胺作祟。
这会让他好受很多。
他会按部就班地冷静下来——如果这不是他的心魔劫的话。
他对心魔劫的了解已经足够深,深到他知道,心魔劫内,太过渴求的要压制,要放手,而太过压抑的,重要却并非抗拒,而是拥抱与释怀。
所以他不能用那些保护机制让自己好受。
傅遥的火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