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回头,发现说话的是光光售票员,他高兴地喊了一声,“光光叔叔。”
“蛋蛋,你又回家呀?”售票员背着他的牛皮斜挎包,里面放满了票据,还有上车卖票拿来找补的零用钱。
“嗯呐。”狗蛋用力地点点头,“我要回家办点事情。”
售票员噗呲一笑,“你这个娃娃真是可乐,你回去办事情?三泡牛屎这么点大的小娃娃,除了玩耍,你还能办什么事情?”
“跟你没办法有共同语言了,我先走了,光光叔叔。”狗蛋拿起云妮刚刚买的东西,跟在李红梅身后准备进站。
天气冷,村口却不冷清,看样子是正在开会,各家各户当家做主的都来了,或坐或蹲,齐齐抬头看着树下的李卫国。
大树下挂了一块黑板,李卫国正拿着一根竹鞭在黑板上敲敲打打,
“还有哪个社员要报名?这可是个好活,每天能免
费吃两顿饭,工分还能翻番,干一天就顶两天。”
社员起哄,“队长,这么好,你自己去干呗。”
“挖井是这么好干的?那简直就是吃的阳间饭,干的阴间活。”
“每天钻到那个小黑洞砌砖、抹灰,不好干呐。”
“…”
站在人群后面的云妮和李红梅都听懂了,原来大队打算挖一口井,现在在召集社员报名呐。
大树下一时间沸沸扬扬,吵吵闹闹。
云妮曾经见过别的大队挖井,知道这不是个轻松的活计,直径三米的一个洞,要挖二三百米深,一边挖,还要一边砌砖、抹灰,当真是既潮湿又阴冷。
李队长听到社员们让他去干,他也不生气,照样笑呵呵,“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工分我自然是不嫌多的,你们不干,我就让我家红军去干了,等一下你们又说我只顾自己的小家,不顾你们大家。”
社员们哄然大笑,“不说,不说,你就让你家红军上吧。”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算我一个。”
大家齐齐看过去,原来是老杨家的老二杨秋收。
李队长皱了皱眉,正想说话,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算,杨秋收膝关节有风湿,干不了。”
众人又回头看过来,原来是杨云妮。
“哟,是云妮回来了?”李队长这才发现人群外的云妮和李红梅。
“嗯,我们回来了。”云妮朝李队长笑了一笑,“刚刚我爸说的不算数,他干不来的。”
李队长严肃地用小竹鞭敲敲小黑板,“我刚刚也想说来着,社员们,你们有风湿骨痛的都不许报名,别整得挣点公分,还不够你们买药,那就麻烦了。”
“这点小风湿,没这么要紧。”杨秋收有点讪讪,
“小女娃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我不是打算多挣点,让你上高中的时候手头没有这么紧张,你看看,你的衣服裤子上尽是补丁。”
云妮愕然之后,眼中有了一丝水光。
在她心心念念里,这个异大陆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杨云霓人生旅途里的一段风景,是她修炼路上要历的劫,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迟早是要回去的。
她来到这里已经有八年,这八年,除了在修炼的时候不遗余力,其他时候,她在用漫不经心的态度,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弦深深地被触动了。
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汉子,说了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让她忽然觉得,这一段旅程,或许能像再奇
哥说的,生活中除了眼前的苟且,还能有诗和远方?
“杨家二叔。”李红梅大咧咧地说,“你不用这么辛苦了,以后我们仨上学都不用交学费,不用交伙食费,每个月还能领到工资呢。”
李红梅的一席话,炸得树底下的社员都沸腾了起来:
“小红梅,你说的是真的?”
“瞎咧咧,只有上大学的人有这待遇,你们俩初中都没有念完,就想上大学了?”
“大学有这么容易进?难道是李队长你给你家闺女整的工农兵学员的门道?”
有一个人不干了,他把头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上大学?我都没有轮到,凭什么你李卫国的闺女就先上?”
大家一看,原来是覃向党,他正气得脸红脖子粗地直咧咧,“李卫国,你出来,跟大家好好交代,这算不算徇私枉法?”
“不对,刚刚李红梅还说了,她们仨?”
“你竟然有三个名额?还全部给了自家人?你…你…”
覃向党指着李队长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你要斗私批修,要狠斗私字一念闪。”
现在的工农兵大学生,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的办法”来招收学生。
这年月,只要能上到大学,什么费用都是国家包了,而且还有津贴可以领,李红梅刚刚所说的,不正是上大学的待遇?
不怪覃向党神情这么激动,连社员们的眼神也闪烁了起来。
哪个家里没有一二个年轻人?哪个不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凭什么就你李队长的闺女能上?我们的孩子还要继续摸泥巴?
李队长一脸的迷糊,“覃向党,你别指着我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