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学校的大门,黎景豹走到他的手扶拖拉机旁,拿出手摇把,插进了拖拉机头的卡槽里,使劲摇动起来。
不一会儿,拖拉机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彪彪,上车了。”黎景豹跳上驾驶座,示意小彪坐到他的身边。
小彪依依不舍的跟狗蛋说:“蛋,你来早一点,我让奶奶给你炖老母鸡。”
云妮赶紧阻止:“别,小彪,你奶奶上次才宰了两只,你可别再喊她杀鸡了,给你们家那几只鸡一条活路吧。”
看着黎景豹的低调奢华私家车渐行渐远,伍再奇露出了一个微笑,“彪彪二叔开着这车,回到城东黎家堡,手臂都要麻酥酥的了。”
“我们也回去了吧?”李红梅看到路的另一头,四海开着车过来了。
随着“嘎吱…”一声,四海把车停在他们面前,一脸的兴奋:“都上来,我还接着开。”
“你还开上瘾了。”云妮笑了。
“把他们都送得汽车站了?”伍再奇打开副驾的车门,示意李红梅坐上去。
狗蛋直接打开后座,钻了进去。
云妮上车,伍再奇用手挡住头顶部的车身,等她坐好,自己也坐了上去。
李红梅回过头来问伍再奇:“小伍,为什么小妮每次上车,你都把手放在车窗顶上?”
“你这个傻红梅姑,小伍叔叔这是怕小姑姑上车敲到头。”狗蛋笑,“小姑姑,你又不是豆腐做的,敲就敲到啰,有什么打紧?”
“不是吧?”李红梅怀疑地望了一眼伍再奇,“小妮的力气那么大,其实你是怕小妮的头把车敲坏了吧?”
——伍再奇想扶额,我可怜的绅士风度,就这样被抹黑至此?
“晚上去小彪家里,我们要带点什么?”云妮没有
理会那两个宝货,转头问伍再奇。
“我看见你带了不少干笋,就提上几斤去吧。”
飞龙山上的竹林,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干笋子,这几年,连杨双河都拿了不少去龙源煤矿,云妮他们吃得也有些腻味了。
“中午就不用做饭了,早上做的这些包子馒头还没有动过呢。”李红梅又想起他们带出来的干粮。
云妮点点头,“嗯,把干粮蒸一蒸,再煮一锅稀饭就可以了。”
回到杨柳巷,四海刚刚把车子停好,有一个老爷子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了,
“嗳嗳,你们把车子停在这里干什么?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四海下了车,望着足足还能容许一辆车过去的巷道,疑惑地问:“老爷爷,这里宽敞着呢。”
“我说挡路了,就是挡了。”老爷子头戴一顶破烂军帽,消瘦的脸,面色黝黑,眉间是一个深深的川字。
“我每天走过来,走过去,眼睛要从巷头看到巷尾
,而且我每天还要挑担子过去。”
“你们这么一挡,我还怎么看?我还怎么挑?”
李红梅下了车,听到这话,气乐了,“爷爷好,我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不,名字叫讲理。”
“爷爷好。”狗蛋也下了车,他恭恭敬敬地给老人家鞠了一个躬:“我是您的邻居,我姓没,名字叫道理。”
老人家看着这两个有礼貌的小孩,神色微缓,“不管你们叫什么,都不许再停在这里。”
伍再奇没打算和这么老的人纠缠,他下了车,对他说:“老人家,我们很可能明天就走了,最多还停一晚。”
老人家冷哼一声,“哼,最好是这样,以后也别停在这里。”
“这样就有点让人为难了。”伍再奇皱眉:“我们停在自己家门口,又没有停到别人家门口,你这要求太强人所难了。”
“你们小小年纪,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世上,什么叫做强人所难!”老人家说完这几句,出人意料地走
了。
李红梅正打算撸起袖子上去理论,没想到,人家竟然走了,她心中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
“我们来了这么多次,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倒不知道邻居是这种样子的。”云妮关上车门,望着老人蹒跚的背影,感到有点奇怪。
“小妹子,你们是这二十八号的屋主?”一个中年妇女凑了上来。
“嗯呐,阿姨你好。”云妮看了她一眼,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小,皮肤腊黄,头发花白,很普通的一个中年妇女。
“他是个犟老头,你们不用理他。”中年妇女劝他,
“他是收夜香的,每天天不亮就要挑夜香担子出去,他可能嫌弃你们挡路了。”
“收夜香?”这个连狗蛋都知道,“那他不就有尿票、粪票?”
“粪票他是没有资格管的。”中年妇女轻蔑地说,“他就是个臭老九,能捞到一个收夜香的活干,都算
是他祖上积德了。”
说到粪票,伍再奇不由得一哂。
顾名思义,“尿票”、“粪票”自然是可以拿着来领尿领粪的票。
这年月,化肥工业极不发达,“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没有肥料,你是怎么也种不好庄稼的。
种田种地,主要是靠各种人畜粪尿,在这物资奇缺的年代,人粪人尿也是紧缺物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