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无论陶兮灵怎么叫喊,陶铮都没有半分反应,那个一向对她唯命是从、收拾烂摊子的哥哥开始不听话了。
她看着男人灰败的、没有一丝生气的脸,慢慢地伏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耳朵紧贴着,想要听到他的心跳。
可是没有,没有。
男人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僵硬了。
陶兮灵忽然感到了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抱紧了尸体,触及到对方冰冷的皮肤瑟缩了一下,却是不肯放开,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暖和对方。
“陶铮,你不会死的。”
“我要救你,救你。”
“你不可以死的,听见了么?”
腥涩的海风吹过,海鸥的叫声有些悲凉。
陶兮灵紧紧抱着陶铮的尸体,瑟瑟发抖,“哥,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好不好?你不要不说话。”
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哽咽,从前的嚣张跋扈、自私恶毒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难过和无措。
陶兮灵想过自己会可能死,陶铮会一起死。
可她没有想过自己活着,陶铮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原以为陶铮在她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现在,她的心脏好痛。
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块肉般,鲜血淋漓的痛。
什么白小眠顾廷爵,在这一刻对于她来说显得那么渺小和无足轻重,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躺在地上早已经死亡的男人。
“哥,你起来的话,我就答应你以后永远不去找白小眠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吃醋,知道你讨厌她。我们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然后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她说出了陶铮生前最想听的话,只可惜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陶兮灵忍不住开始后悔,如果她没有哀求陶
铮和她一起绑架白小眠就好了,如果他没有纵容她就好了,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还是好好地待在国外…
“我知道错了,你骂我吧好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再也不任性了…”
陶兮灵这一生坏事做尽,从未有过心理负担,更不怕什么报应。但是这一刻,她抱着已经冰凉的尸体,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就像失去了全世界。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陶兮灵哭昏了过去,小岛上生活的当地人发现两个人之后,赶紧把他们救了起来。
…
陶兮灵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她看着屋顶的奇怪建筑,恍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糟糕至极的噩梦。
“陶铮,我想喝水…”
陶兮灵声音嘶哑地叫出这个名字,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一
个语言不通的小丫头,不停地对她瞎比划。
“你是谁?陶铮呢?让他过来见我!”
小丫头很明显也听不懂她的话,急得原地跺脚。
陶兮灵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脑海中痛苦的记忆翻涌而来,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陶铮?陶铮去哪里了?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没办法继续坐着,硬撑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想要走出这间简陋的小木屋。
可是小丫头却是神情担忧,不停地对她摇头,还挡在她的身前不让她出去。
陶兮灵现在一心只有陶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一把推倒了小丫头,跑了出去。
外面,似乎有人刚刚烧过什么东西,奇怪的味道蔓延着。
当地的岛民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个男人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陶兮灵急切的抓住其中一个人,焦急的询问着。见对
方听不懂中文,她又切换了好几种语言,可还是听不懂。
被他抓住的岛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指了指地上那一团奇怪的灰烬。
陶兮灵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子愣住了,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一团奇怪的灰烬,“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哥哥呢?你们把我哥哥藏到哪里去了!”
一个稍微懂一点英文的岛民拉住她,用蹩脚的英文劝道,“在我们这里,死去的人需要立即火化,要不然不能保证他身上有没有病菌传染…这是你同伴的骨灰,请不要难过。”
“不!”陶兮灵尖厉的大叫,对着说话的岛民又打又抓,“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动他!他明明还活着!是你们杀了他!”
“你现在需要冷静!他只是一具尸体!”
“他不是尸体!他是我的哥哥!你们把他还给我!”
“我理解你的悲伤,但这是我们的规定!我
们将你们救起已经是大发慈悲。”岛民已经不耐烦了,狠狠地将她推在地上,摆脱她的纠缠。
陶兮灵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她,离她离得远远的,显然是不想沾染上麻烦。
陶兮灵无助而又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灰烬,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怎么会…
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变成了一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