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进去堂中,便见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
不用细看,哥几个一闻味儿就放心了,知道今天有高人助阵,大嫂绝对超水平发挥了。不然绝对不会没有糊味儿……
众人便在宫女的侍奉下洗手入席。朱标拉着朱桢坐在自己身边,亲自给他斟酒道:“来,大哥先敬你一杯。”
朱桢却捂住酒杯道:“大哥不留下雄英,这酒我是不敢喝的。”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他将来要继承大统,绝对不能有闪失。”太子笑笑,正色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是吴元年,当时刚刚被父皇立为世子,他便命我赴临濠祭拜祖墓,并注意一路体察民情。”
“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临行前父皇的教导,他老人家说:‘古代像商高宗、周成王那样的帝王,都知道小民的疾苦,所以在位勤俭克己,最终成为守成的好君主。
“你生长富贵,习于安乐。这次外出对你尤其重要,可以让你知道鞍马劳顿的辛苦。你更要好好观察百姓的生业,以知衣食艰难,体察民情的好恶,以知风俗美恶。回到老家后,还要认真访求父老,以知我创业的不易。’”
回忆完父皇的教诲,他对认真倾听的兄弟子侄动情道:“现在看来,那次回乡对我的影响十分深远,当时天下久经战乱,百姓不堪重负,已是饿殍遍地。那时我才知道,曹孟德那两句‘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并非夸张,而是白描。”
“路过扬州的时候,我看到那座昔日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居然只剩了二十户人家,满目的残垣断壁,荒坟白骨。完全已经化为了鬼蜮。一路上更是沿途有野兽出没,头顶有猛禽盘旋,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那时我才知道,强权暴政对百姓的戕害,能到什么程度。”然后太子正色对一桌子子弟道:“这些年每当我懈怠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些画面,提醒我天下初定,民生凋敝,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还远远不到能松口气的时候。每当我要沉迷于锦衣玉食之时,依然会想起这些画面,提醒我这些民脂民膏都是从哪里来的。百姓这才刚刚恢复了点元气,我又于心何忍吸食他们的骨髓?”
说完他对老六道:“所以带上雄英吧,这是他必不可少的一课,你这个当师父的来教,最合适不过。”
“唉,好吧……”朱桢还能说什么,只好无奈的同意了。
“好哎!多谢六叔!”朱雄英登时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别高兴太早,咱得先约法三章。”朱桢板着脸道。
“好好,我都答应!”朱雄英高兴的满口答应。
“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还是听完再答应吧。”朱桢却不为所动道:“第一,出门在外,必须令行禁止,不听话就把伱提前送回来。”
“没问题,只要让我出去,我都听六叔的!”朱雄英重重点头。
“最多带你到兖州,完事儿就必须得转回,不许赖着不走。”朱桢又道。
“啊?还得提前回来?”朱雄英有些失望道。
“你爹那回才北上了两百里,你都北上一千里了。足足是你爹的五倍知道吗?”朱桢吹胡子瞪眼道。
“唉,好吧。”朱雄英只好点头应下。
“最后就是如果我感觉有危险,你就得提前回来。”朱桢又沉声道。
“这个没问题!”朱雄英倒是一口答应,在他看来跟着六叔绝对安全,怎么可能有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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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桢便带着两個弟弟和大侄子,登上了离京的大船。
临走的时候他还对送行的大哥信誓旦旦,自己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们。
结果才半天时间,他就快被这三个小子烦死了,倒不是他们跟他炸毛。恰恰相反,这三个小子都是他的迷弟迷侄,崇拜他崇拜的不要不要。
他们缠着他,不停的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好多十年前的事情,朱桢都已经记不清了,还要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干出那么牛逼的事来?恨不得连他那天吃的什么饭菜,穿的什么内裤,都刨根究底,问个明白。
老六一开始还认真回答,仔细回忆,后来就直接烦的不想说话了。可算体会了一把,偶像对粉丝是个什么感觉了。
“想知道我为什么到底这么牛逼?”他不得不想个法子,让这仨小子闭嘴了。
“嗯嗯!”三人使劲点头,充满求知欲的巴望着老六。
“因为我有个好师父呀。”朱桢便道。
“嗯嗯,要不老百姓都说,‘刘伯温似神仙,教出个老六赛神仙。’”朱雄英深以为然道。
“哈哈,我这点本事跟我师父比,那真是差的多了。”朱桢习惯性的想甩锅,可是想到自己师父已经失了智,他叹了口气道:“可惜他现在年纪大了,教不了你们。不然让他来教你们,我也就不用这么……惴惴了。”
他把‘惴惴’两个字说的含糊不清,让三人听了,总觉得像是在说‘遭罪’。
“不过好在师父怎么教我的,我就可以怎么教你们。”朱桢又问道:“想不想学?”
“想学想学,当然想学。”三人点头如啄米。
“好,那就开始吧。”朱桢便一本正经道:“本门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