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哥太辛苦了。”朱桢强忍着笑道:“工作是干不完的,还是要劳逸结合的。”
“干不完也得干啊。”太子无奈道:“每天都有刻不容缓的军国大事,在屁股后面追着你,干不完就要影响国家的运转,你说我又能怎么办?”
“也是。”朱桢点点头道:“中书省裁撤之后,原本整个中书的政务全都压在大哥和父皇肩上,肯定忙不过来。”
“是啊,眼下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太子叹息道:“废丞相撤中书后,我和父皇也想过替代的法子,先是搞‘三公论道’,后来又弄了个‘四辅官’,全都白搭。”
“……”朱桢点点头,他虽然不在京城,但对朝政还是密切关注的,自然了解这两次尝试失败的原因。
前者‘三公论道’,是因为三公地位太高,老贼让李善长、徐达、李文忠担任三公,这三人哪个的地位都远超胡惟庸。
胡惟庸惨烈的教训在前,不光朱老板不放心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敢插手国政,只敢老老实实坐而论道,以备顾问。
但朱老板缺的是有人出谋划策吗?他缺的是有人帮他干活!三公全都袖手高坐,不干不错,根本没有分担朱老板和太子肩上的重担!
所以后来朱老板又搞了个春、夏、秋、冬‘四辅官’出来,命其兼太子宾客,位列公侯都督之次。任职者于一月内分旬轮流值班,辅助皇帝和太子处理政务。
朱老板在设立四辅官的敕书中说,‘朕尝思之,人主以一身统御天下,不可无辅臣,而辅臣必择乎正士。’
于是他命朝臣举荐全国的大儒名士,将他们由庶民提拔为辅臣,让他们来帮助自己和太子。但用了他们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这些所谓的大儒名士,根本就是一群书呆子,只会满嘴仁义道德,军国大事却一窍不通,要他们辅佐自己处理具体的政务,完全就是问道于盲,添乱而已。
于是在今年七月,朱老板取消了四辅官的设置,历时仅一年又十個月……
“最近父皇又要设立殿阁大学士,来协助处理政务。”太子叹了口气,不抱多大希望道:“但愿这回能有点用吧。”
“会有用的。”朱桢安慰太子一句,但他知道,其实在洪武朝设立什么辅政官员都没用。因为本质上是一个集权与分权的问题。
老贼好容易废了宰相,把权力全都集中在手里,又怎么舍得再分出去呢?
不愿意分权,设置什么花里胡哨的辅朕官,又有什么卵用?
只是苦了自己的好大哥,真要被老贼活活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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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是真心实意让你留下来,帮我分担分担的。”太子满脸真诚的看着朱桢:“就当你可怜可怜大哥,好不好?”
“大哥,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到了臣弟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留在京城了。”朱桢也真诚的看着太子道:“你知道我留在京里不到半年,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的。所以这二年父皇一直把我往外派,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也是。”太子苦涩的点点头道:“我对大臣们讲过,孤的六弟一片赤诚,绝对不会有非分之心的。但他们总是说,人是会变得,应当按照千百年的规矩来,而不是感情用事。真是荒谬!”
“所以不是臣弟不想留下来帮大哥,实在是各方面都不允许啊。”朱桢苦笑道:“何况云南的事情太重要了。它不光关系着云南这一省之地,能否真正的纳入我华夏版图。还关系着臣弟‘分封海外’的宏伟蓝图,是否只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说着他抬头看向满天的繁星,目光坚定道:“所以不管再苦再难,臣弟都会在云南坚持到底的。如果能在云南取得成功,日后我们就可以把云南模式移植到任何新占领的疆域去,真正让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属明土!”
“老六,你对开疆拓土的执念是真重啊。”太子轻声道:“如果只是为了防止将来兄弟反目,我们肯定还有别的法子。大明已经够大了,容得下我们兄弟了。”
“我不只是为了我们兄弟,而是因为开疆拓土,乃是让大明保持兴盛的不二法门!”朱桢却掷地有声道:
“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所谓的治世盛世,总是出在王朝初创时期,而不是中后期么?”
“因为开国之君无不雄才伟略,是子孙后代无法比拟的。”太子答道:“而且他们知道虐待百姓的后果,所以格外注意民生。”
“这只是原因之一,但不是根本原因。”朱桢笑道:“其实我们不应该夸大人的因素,皇帝再励精图治,也受制于官员队伍的道德和能力水平。而官员作为一个群体,能力其实一直大差不差的。”
“那差距到底来自哪里呢?”太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真正的差距来自于客观因素——即土地和人口比例。新的王朝都是在前朝灭亡的乱世中建立起来的,这乱世短则持续十几年,长则持续百年,自然造成大量人口死亡。所以新王朝诞生时的人口,往往是前朝末年时的五分之一,乃至十分之一。”
“而且旧的官僚地主阶层被摧毁,新贵尚未开始大规模兼并土地。这样就出现了大量无主的土地,可以供幸存下来的百姓耕种。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