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六信誓旦旦的说,要立即派舰队前往日本沿海,对其展开报复,一副恨不得灭此朝食的架势。
但兵者国之大事,何况还是大明第一次对藩国作战,绝对不允许失败。不然就不是立威,而是丢人现眼了。
这时候正是台风盛行的季节,老六可不想重蹈元朝的覆辙,所以必须得等到台风季过后,也就是十月份以后,才能出海作战。
而且根据海政衙门情报司搜集到的最新情报,那日狗的怀良亲王从七月份开始,就下达了动员令,要求九州土豪听从征西将军府的统一指挥,应战大明的军队。
显然,怀良那厮也知道,自己的刺杀行动很可能以失败告终,早就在做准备了。加之海面上无处不在的倭寇,想要进行突袭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当时跟朱老板吹牛是一回事,真正要干的时候,是一点也急不得。经过讨论,老六最终决定将作战时间定于冬季。
但战争机器已经立即启动,必须要做好充分细致的战前准备,参战战舰要检修,弹药军需粮草等物资要备齐、参战人员要集结到位,做好战前培训……
还要调查目标海域的水文状况,气候条件,收集敌方的最新情报,这些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行。
而且还要下最后通牒……这不是剿匪,可以搞偷袭,这是天朝上国对番邦下国的惩戒之战,必须要师出有名,堂堂正正,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才能达到效果。
所以大明一早,就向日本派去使节,当着南朝长庆天皇的面,把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大明的官员甭管在窝里怎么苟,一走出国门,一个个都刚得不得了。那种‘尔乃蛮夷,吾乃天朝上使’的优越感,贯穿了整个明朝。正是开国时的这些猛男定下的调子。
那位奉命出使的礼部郎中赵秩,从东汉时日本遣使中国请求册封,被刘秀册封为倭奴国开始,历数日本历朝历代皆遣使称臣,像儿子对父亲一样恭顺天朝。
天朝也像父亲对儿子一样慷慨赐予,将自己的文化和文明,传授给日本,才使其走出了蛮荒,沐猴而冠,像模像样起来。
可是到了你们这一代,数典忘祖,忘恩负义,非但不思报孝,反而不断派出倭寇,劫掠骚扰大明沿海,还杀害扣留皇帝派去的使者。
后来你们遣使谢罪解释,皇上慈悲,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谁知伱们却居然不思悔改,变本加厉,又派出刺客参与我国政变,妄图谋害皇上,真是反复无常,凶恶至极,虽禽兽也无法比拟!
然后就是长达一刻钟的极致嘴臭时间。什么知道为什么光武帝叫你们倭奴国吗?因为你们腿短个矮,汉书记载‘乐浪海上有矮人来朝’,故曰‘倭’。
一千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这么矮小猥琐,居然还夜郎自大,敢妄称天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何不以溺自照?看看自己配不配?配几把!
最后提出三点要求,一是将罪魁祸首怀良绑送大明,交由天朝皇帝处置;二是天皇去僭号,亲至大明向皇帝请罪;三是割地赔款,年输岁币一千万贯,将怀良的封地全部割让给大明作为赔偿……
最后的最后,赵秩以朱老板御笔亲题的扇面相赠曰:“吾皇从那如瑶和尚手中得一倭扇,便在扇面上题诗赠与国王,令尔好自为之。”
日本君臣虽然已经被气歪了鼻子,闻言还是十分好奇。长庆命人接过来展开一看,只是一柄破损的倭扇,上头有如瑶和尚的题款,还有斑斑血迹,显然是他指挥作战时所用的。
长庆翻过扇面来,只见上头还银钩铁画的题着一首《倭扇行》,节曰:
‘……国王无道民为贼,扰害生灵神鬼怨。观天坐井亦何知,断发斑衣以为便。’
‘……君臣跣足语蛙鸣,肆志跳梁干天宪。今知一挥掌握中,异日倭奴必此变。’
“八嘎呀路!”长庆气的将那扇子摔在地上,刮得发青的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
一旁的征西将军怀良,捡起来一看,也气的哇哇直叫,拔出刀来就要砍杀明使。
赵秩端坐在褥垫上,夷然不惧。
眼看着刀要砍下来,只听当啷一声被关白二条教赖挥刀架住了,然后两人用蛙语叽里呱啦一番,怀良丢下刀愤愤而去。
然后赵秩就被请下去休息。数日后再次被长庆召见,告诉他事情太棘手,自己需要时间考虑。
赵秩告诉他,限期年底之前,必须要带着怀良到南京请罪,否则新年一过,天朝即刻兴师,到那时就不是请罪那么简单了,而是要灭国的。
说完赵秩便拒绝了挽留,径直离开日本,返回了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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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六也好,朱老板也罢,都没有对日本能乖乖投降抱任何希望。因为过去这些年的接触,已经证明倭奴就是一帮反复无常、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狡诈小人。
而且老六知道,日本南朝的政体与北朝相仿,都是将军话事,天皇只是摆设。南朝真正说了算的,就是征西将军怀良,他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交出来?
没像之前那样把明使砍了,还礼送出境,就很让人惊奇了好吗?这证明怀良乃至南朝的处境真的很堪忧了,所以才尽量避免,进一步激怒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