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辂调头,在府军前卫官兵的随扈下,缓缓向雨幕深处的紫禁城而去。
宽敞的车厢内,太子听完老四的讲述,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不由大伤脑筋道:
“你俩还真是不客气,人家挖了坑就往里跳。”
“俺知道是坑,但不跳不行。”朱棣闷哼一声道:“不然咱老朱家的脸都要被人丢在地上踩了。”
“对,不能干,就是怂!哦不是,不能怂就是干。”老六一激动嘴都瓢了。“皇家统御万方,令四海宾服,尊严是绝对不容挑衅的。只要有一次忍气吞声,就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朝廷的文武心生不逊,天下的豪雄蠢蠢欲动,再也弹压不住!”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猴群中的猴王是最能打的一只,所以所有猴子都怕它,知道惹恼了它后果很严重。所以猴王不必天天用战斗证明自己,只需要趴在最高处懒懒晒太阳,就能维系它的统治。靠的就是猴群对它的敬畏。
“可一旦它对严重的挑衅无动于衷,猴群就会质疑它是不是能力下滑了。多少想取而代之的猴子就会跃跃欲试挑战它?大哥说,这猴王日子还怎么过?”
“我又不是猴王,我怎么知道。”太子没好气道:“让父皇知道你把他比成猴王,回头抽你鞭子都得加把劲儿。”
“啊,这顿打逃不了了?”老六讪讪道:“这大过节的,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多大点事儿啊……”
“别说伱是孩子,你就是猴子,这顿打你也跑不掉了。”太子叹口气,对老四道:
“你的麻烦就更大了,这回弄不好,王位都保不住了。”
“太过了吧,大哥。”老六着急道。
“是,我知道在京城开炮的后果。”老四却淡定道:“那就跟捅了马蜂窝差不多。”
“知道你还……”太子叹气道:“就不能换个柔和点的方式?”
“那样效果不好,他们印象不深刻。”朱棣淡淡道:“他们既然做了初一,我就必须做十五,这一炮打得我一点不后悔。”
“你,真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啊……”太子长叹一声道:
“他们一起驱逐你安插的眼线,还打死好几个人,拉到你王府门口给你看,这不摆明了要刺激你胡来吗?”说着却又话锋一转道:“唉……其实就算你不打这一炮,明天对你的攻击也会排山倒海的。
“说白了,父皇这次的事情做的不地道,却让你受过了。”太子握了握老四钢浇铁铸的肩膀道:
“自古,皇帝监视臣子……用老六的话说,都是基操。但人家都只针对几个要害人物。像父皇这样,无差别的往公侯勋贵、文武重臣家中安插眼线的,却是绝无仅有啊。”
“你们想,自己若是大臣,谁愿意整天活在朝廷密探的监视下,连私下的体己话都会被窃听?所以这回算是犯众怒了——据我所知,就在此时,文官武将正在大搞串联,来日早朝要一起参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嗯。”朱棣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在搞串联……我的细作总还有漏网之鱼的……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我才决定要开炮的!”
“这样啊。”朱标闻言深感欣慰,他还以为老四是气上头了,不顾后果的胡来呢。
原来他还是有计较的。不管是怎么计较的,总之有计较就好,说明老四不是莽夫。
“我艹……”老六闻言却不禁爆了句粗口,他跟四哥一直在一起,居然不知道还有这种内情。
“我肯定不是要瞒你。”老四知道他艹什么,赶紧解释道:“收到消息的时候,你正要跟妙清出去约会,我能给你添堵?本打算等你送她回来时,再跟你合计的。结果到现在再没私下说话的机会。”
“哦,我就知道四哥不跟我说,肯定是这个原因。”老六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老四也点点头,捶捶自己的胸口。
“不许打暗号。”看得老大一阵吃味,也学他们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那样显得老哥哥跟你们有代沟。”
“哈哈哈……”哥几个放声大笑起来,刚才略显压抑的气氛,也就冲散不少。
“说说吧,你是怎么计较的?”笑完了,朱标问朱棣道。
“其实我一听见消息,也惶急了。我是万万没想到,绝密的细作名单能泄露出去。”朱棣沉声道:
“要是朝廷文武一起弹劾,我还真得栽在这一场。正发愁怎么破局时,那帮勋贵居然打死了密探抬到我府上了。”顿一下,他又对老六歉意笑道:
“其实他们来的路上,就有人禀报我了。我是故意不让邱福
“嘶……”老六心说我艹,四哥不愧是‘永远快乐’,筵席上一面谈笑风生,一面就暗中安排上了。而自己,光顾着跟徐妙清眉来眼去,着急逃席了,根本就没察觉到这些……
看来真是恋爱让人愚蠢,不分男女啊。
“这样我才有借口把事情闹大,闹得超出他们的计划。”朱棣接着讲述道:
“我其实也没顾上细想,只是隐隐感觉,事情闹得越大我就越安全。所以我决定给他们来上一炮……”
“老六,你四哥这直觉如何?”老大问老六道。
“大哥考我。”老六赶忙调整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