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可能的。”猪头乡绅叹气道:“那叫子说,楚王殿下现在是他们的总帮主。他们帮主都被王爷提拔为朝廷命官,他们现在也是王爷的观风使、宣传员,惹不起啊!”
“他们每天到哪转悠,都是丐帮安排的。天黑之前不回去,丐帮马上就来找人。”另一个瘦猴儿似的乡绅,接话道:“一堆乞丐聚在门前聒噪,嚷嚷说要是不放人,就让我们全族滚出江西去!”
“像话吗!叫子都能威胁咱们了,这是什么世道啊?”乡绅宗老们怒气冲冲道。
“叫子都能当皇帝的世道呗……”秃头乡绅怨毒道:“所以叫子翻身了,骑在咱们这些人头上,拉屎撒尿开了!”
“慎言啊。”有胆小的宗老担心道:“这话要是让那帮人知道了,咱们通通都得掉脑袋。”
“怕什么,你会告密吗?”秃头乡绅蛮横惯了,瞪那人一眼。
“当然不会。”那人赶忙摇头。
“你会告密吗?”秃头又看猪头一眼。
“当然不会。”
“这不结了?”秃头乡绅撇撇嘴。
“好了,越说离题越远了。”夏澹终于听不下去了,阻止他们继续无意义的扯淡。
“诸位来我这是闲扯的吗?”
“当然不是。”众人赶忙摇头道:“我们是来请澹公拿主意的。”
“对,我们都听澹公的,咱们劲往一处使,一定得顶住啊!”秃头乡绅也大声道。
“唉,怎么顶?”夏澹却愁眉苦脸道:
“从前有熊藩台,还有张天师顶在前头,咱们跟着敲敲边鼓,助助威就够了。现在熊藩台已经被剥皮揎草,挂在南昌城头,张天师也被夺了天师的称号,软禁在南昌城。听说正一道二十几万户,都要被迁出江西,往湖广安置了。”
说着他长长一叹道:“唉,朝廷这回是擒贼先擒王,一上来就把咱们的两根顶梁柱,都给砍了。唉,树倒猢狲散,猢狲奈若何啊?”
“怎么着,听澹公这意思?”几个带头的乡绅变了脸色。“要任其宰割了?”
“唉……”夏澹又叹了口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咱们这些砧板上的鱼,就是蹦起来,也是往刀口上撞,只会死的更难看,何苦呢?还是躺平了随他们便吧,无非就是多交点皇粮嘛,死不了人的。”
“澹公糊涂啊,可不是多交点税的问题!”几个带头的忙大力劝说道:“清丈了田亩,就会编成黄册;有了黄册就可以搞里甲!那个里甲制可太要命了!”
“是啊,要是搞起里甲来,咱们就要放屁也不响了。”众乡绅郁闷道:“那些穷鬼,就他么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因为里甲的编制方法,是每一百一十户编为一里,由丁粮最多的十户担任里长,其余一百户则称为甲首。
每年由一名里长率领十名甲首应当差役,并负责‘管摄一里之事’。
这是朱老板最得意的发明,一来,老百姓十年才服役一次,其余九年什么都不用管,安心种地过日子就行了。负担自然大大减轻。
二来,它极大的改变了基层的权力结构。
原先,一个村一百来户人家,什么事都是由一两个大户说了算。里甲制后,村里的领导层,一下子扩充到十户人家,而且贫民百姓也都成了甲首。
正所谓人人都当官,就等于人人都不当官……
比方在座这些人,以他们的财力,百分之百能当个里长,可那又能怎样?一里之内还有九个和他们平起平坐的里长,而且十年才能轮到他们当差一次。另外九年,只能乖乖接受其余九人的管理,这他么不难受死他们?
而且像他们这样的大户,原先的影响力,可远不止一村一屯,甚至整个乡里都是他们说了算。现在却要被强制降格为里长,还怎么把手伸到别处?
大家都是里长,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些宗老同样难受极了。他们一个大族少说几百,多则上千户人家,原先都得乖乖听他们的。现在却要被官府,硬是分割成一里一里。
到时候族人们有什么诉讼争产、邻里纠纷之类的矛盾,全都找自己里长决断了,还要他们这些宗老干什么,谁还供着他们?
所以,按亩交税只是让他们肉疼,里甲制才真让他们破了大防。
原先他们觉得,要是里甲制度推行下去,县里的官差就不能下乡了,那贪官污吏们还怎么鱼肉乡里?所以官府一定会替他们顶住,把里甲制搅黄掉。
可没想到,一场大狱下来,府里县里当官的、当差的,但凡跟户口田册沾边儿的,统统摸不着头脑了……
而且正一道也投降了。他们是彻底没了指望,只能靠自己了。
大户们便想故技重施,让那些教书先生、落
在叫子们大力宣传之下,那些大白话数来宝已经深入人心。老百姓听多了,再想忽悠就难了。
读书人说:“清丈田亩是为了让伱们多交税!”
老乡亲就会问:“不是说‘田多多交税,田少少交税’吗?”
读书人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时候大户不合作,多出来的税,官府还是得落在你们头上。”
“等里甲以后,官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