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听了李芳远的回话,沈顾二人愣住了。正如老六所料,他俩是听闻殿下给的铁窗派十条船的舱位,登时坐不住了,来给还乡派讨好处的。
却没想到,殿下居然连见都不见他们。震惊之余,前者失声问道:“为什么?”
“不见就是不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李芳远没好气的骂道:“没规矩的东西!”
“哦……”沈荣自以为懂了,赶紧摸出一枚金锞子,塞到对方手里。却被小棒子甩手丢地上,黑着脸呵斥道:“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沈荣这才想起对方是殿下的干孙子,现在高丽国摄政的儿子,自然视金钱如粪土。
两人赶忙没口子道歉,又苦苦追问,小棒子才淡淡道:“我爷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啊……”沈顾二人脸色煞白,在行宫门口呆立许久,才失魂落魄而去。
看两人走远,李芳远才一脚踩住地上的金锞子。“这俩人,怎么没拿走?”
他自言自语弯腰捡起来,揣到袖中。“我先收着,回头还给他们。”
行宫门口的卫兵都看傻了,这既当又立的小棒子也忒不要脸了。不知道他是个例,还是高丽人都这么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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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沈顾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寒风浸骨的大街上,陷入了莫大的惶恐。
有道是‘失去过才懂得珍惜’,两人能东山再起,全靠楚王殿下扶持。现在殿下竟然不见他们了,让两人十分担心,失而复得的一切,会不会再次得而复失?
沈荣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问打跟了殿下那天起,就兢兢业业,没有丝毫懈怠,更没干过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情。便随口问道:“老顾,是不是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顾元臣的脸色十分难看,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荣见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质问道:“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先放手!”顾元臣挣脱沈荣的手,整了整衣领,郁郁道:“我是死也不会干,对不起殿下的事的。但别人要干我怎么管?”
“伱把话说清楚!”
“这几个月,织染局那帮分包商,不太老实。”顾元臣叹口气道:“他们嫌人工太贵,不肯跟着涨工钱,所以好多工人都跳槽到铁窗派那边去了。”
“那完不成织染局的订单,他们怎么交差?”沈荣七窍生烟道。
“用粮票从铁窗派手里买呗。”顾元臣有气无力道:“他们比织染局多付半成,铁窗派需要粮票,自然就卖给他们。”
“拿着织染局给的粮票,溢价从铁窗派手里买丝绸,给织染局交差?!”沈荣听得一愣一愣。“这他么图啥啊?”
“还能图啥?就是对粮票没信心,生怕一年之期一到,全都变成废纸呗。”顾元臣哭丧着脸道:“我也说服不了他们,再说他们都按时交差,我这个织染局专务也无话可说。”
“你糊涂,这种情况应该尽快禀报殿下!”沈荣跺脚道:“殿下生我们气,多半是因为我们知情不报,结果咱们就替他们受过了。”
“唉,都是一起扛过石头遭过难的老兄弟,我寻思着方方面面能交代过去,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顾元臣也是追悔莫及道:“哪成想殿下什么都知道?”
“这不废话吗,没听说过殿下手里有个锦衣卫,无孔不入吗?”沈荣气愤道:“再说了,他们居然跟铁窗派做交易,人家不回头就把他们举报了?还留着他们过年吗?!”
“唉,我没想到这么严重,只当是无伤大雅的小手段。”顾元臣沮丧道:“我真该死,辜负了殿下的信任。”
“该死倒不至于,但辜负了殿下的信任是真的。”沈荣黑着脸道:“有的人,殿下用的是他的能力;有的人殿下用的是他的忠诚,咱们是前者还是后者,你自己心里有数。失去了殿下的信任,你还能有什么?”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顾元臣一咬牙,一跺脚道:“我这就去行宫门前请罪,殿下不原谅,我就跪死算逑!”
说着便一转身,原路返回,在行宫栅门外,直挺挺跪下。
过了一会儿,沈荣也走过来,陪着他跪下。
“荣甫兄,你又没有犯错,何至于……”顾元臣登时两眼通红道。
“什么都别说了,先过去这关吧。”沈荣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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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中,苏州知府李亨,正就着一张苏州城地图,向殿下汇报自己初选的几处王府选址。
别的藩王的王府,都是一省布政使领衔营造,王爷老丈人督造的。但这里是南直隶,没有省级行政单位,殿下也没有老丈人,所以只能李知府操心了。
“属下初步选了三个地方,一个是位于城中央的苏州旧治,这里位居中央,上风上水,位置最好,但属下也得跟殿下说明,那原先是张士诚的王宫所在,后来魏观想要将府衙迁到那里,后来遭到弹劾,说他‘典灭王之基’,结果被腰斩了。”
“艹……”朱桢只给了一个字的评价。
这时,小棒子进来,小声禀报道:“爷爷沈荣顾元臣跪外头了。”
“爱跪就跪去吧。”老六哼一声,对李亨道:“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