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殿下干?”韩宜可问道:“改任王府官么?”
“当然不是,本王现在连个王府都没有,让你当王府官不是坑你么?”老六摇头笑道。
“……”这话罗贯中就不爱听了,感情是在坑我喽?
“那是?”
“父皇让我重开市舶司,全权负责一应事宜。”朱桢便目光炯炯的望着韩宜可道:“市舶司提举,有兴趣么?”
“市舶司提举么?”韩宜可摸着修剪整齐的唇须,陷入了沉思。
他是浙江绍兴人,跟宁波是临府,对市舶司并不陌生,知道这是个干什么的衙门,也知道它为什么开不下去。
“看来师兄不是外行啊。”见他一脸便秘状,朱桢赞一句,不容分说道:“这个市舶司提举,非你莫属了!”
“我还没答应呢……”韩宜可哭笑不得道:“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这市舶司的差事,实在超出了下官的能力,我干不来,真干不来,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哎,伱还没干呢,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朱桢可没那么好说话。
“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些事儿,不用干也知道自己不行。”韩宜可就很无语道:“好比我不用试,也知道自己没法生孩子。”
“不,你错了。”朱桢却摆下手道:“我不是说你能生孩子,本王的意思是,有些事做不好也要去做。陆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做学问如此,做事情也是这样。有时候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水的深浅;不犯错,怎么知道如何改正错误。不怕犯错,勇于犯错,然后积极改正,总结教训,最终才能走上正确的道路。”
这番话听得罗贯中眼前一亮,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位年青的殿下来。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这阵子一直在思索着市舶司的破局之道,可思来想去,都觉得如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实在难以冲破那张已经编制完毕,铺天盖地的细密大网。
但楚王殿下说,先干起来再说,遇到困难,解决困难就是了。
这可能就是嘴炮作家和实干派的差距吧……
“……”韩宜可也对老六刮目相看道:“怪不得老师在信中,对殿下……赞许有加。原来殿下真是非同凡响啊。可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你是我师兄,我只信得过你。”朱桢便笑道:“这次要挑战一个空前庞大的集团,没有师兄这样的强将鼎力相助,怎么能赢得了?”
“我一个人,还是势单力孤了。”韩宜可摇摇头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我算什么猛虎?”
“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朱桢笑道:“我给你配了一班精兵强将。首先,巢湖水师,将转为市舶司舰队,负责为市舶司保驾护航。”
“嗯。”韩宜可神色稍缓,手里有兵,心里就不慌。
“其次,汪大渊你认识么?”朱桢问道。
“素未谋面,不过读过他的《岛夷志》,”韩宜可道:“此人对海外的情况,不是一般的了解。”
“他已经加入市舶司了,日后便归你调遣。”朱桢笑道:“此外,本王再借你宝地一用,临时为你招募两个帮手。”
说完他看一眼大表哥,胡显便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两个衣着得体、满面风霜的中年人。
“草民沈荣,拜见楚王殿下。”
“草民顾元臣,拜见楚王殿下。”引见之后,两人赶紧毕恭毕敬行四拜大礼。
“平身吧。”朱桢端坐在正位上,微微颔首,然后问韩宜可道:“师兄知道这二位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大名鼎鼎的沈万三继承人,周庄沈公;还有太仓顾家的当家人,失敬失敬。”韩宜可这话倒不是讽刺,当年在江南,他韩家跟这两家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还有一层身份,不知道你了解么?”朱桢又问道。
“当然知道,六大海商中最大的两家。”韩宜可感慨道:“沈家就不用说了,顾家当年的舰队我小时候是见过的,只能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都是过去的事了……”两位昔日大佬拘谨的直摇头道:“我们现在就是普通的凤阳百姓了,什么都没有了。”
“哦,还没感谢殿下和韩青天搭救之恩呢。”两人说着,又赶紧给朱桢和韩宜可磕头道:“不是二位,我们还在中都城的工地上干苦力呢。”
“不会活到现在的,早就活活累死了。”沈荣又补充道。
“哈哈哈,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朱桢对韩宜可道:“唯恐咱们敲他们竹杠。”
“可以理解。”韩宜可苦笑一声。
“两位起来说话。放心吧,本王不图你们的家财,我看重的是你们这两个人。”朱桢道。
“啊……”沈荣顾元臣费解问道:“我们两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值得殿下看重的?”
“本王要重开市舶司。”朱桢沉声道:“我需要你们的加入,在我师兄的领导下,让市舶司重现昔日辉煌!”
“……”韩宜可嘴唇翕动一下,想说我还没答应呢。但此情此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那不是给殿下拆台么。
“殿下容禀,”两人却没有马上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