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密的提醒,朱桢这才示意二哥,给金涛脚底下垫个杌子。
两脚一踩实,金涛的双手终于恢复了知觉,赶紧抓住绳索套,大口大口的喘气。
其实为了防止意外,老六给他套的是死扣,根本没有勒紧。但金涛已经吓尿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
“怎么样,金舍人,亲身体验之后,”老六这才来到他面前,昂着头问道:“现在知道人被吊起来,能不能抬起胳膊了?”
金涛不由自主使劲摇头。
“那我再问你一遍,黄公公到底是怎么死的?”朱桢毒蛇般死死盯着金涛。老六那张脸,明明还是个孩子,但配上这样瘆人的表情和声音,真的让人倍感恐惧。
“这……”金涛已经被恐惧摧毁,但真相实在干系太大了,让他万难出口。
“看来金舍人,还得再体验体验。”老三狞笑一声,一脚踢倒了杌子。
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金涛终于崩溃的喊道:“别,我说……”
羽林卫士兵的唢呐,吹得好大声,完全盖住了他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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杌子再次回到了金舍人脚下,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断掉了。
不过既然还有感觉,就是没断掉。但再来一次,肯定会断掉的。
“快说。”老六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说我说。”这小孩已经给金舍人造成极大的恐惧,他搞不懂对方明明这么多人,却让个最小的孩子审问自己?
“黄内侍确实不是自缢的,是被人杀害的……”金舍人万分艰难的道出真相。
“谁干的?”哥几个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关键是这一问。
“是,都堂诸公一起下的命令,”金涛说完,又补充道:“当时崔院君在耽罗还没回京,所以跟他没关系。”
“都堂武臣为什么要杀黄公公?”老六厉声追问。
“因为他不肯帮高丽隐瞒秘密……”金涛咽口唾沫,一脸死妈相道:“都堂诸公只能出此下策了。”
“什么秘密?”哥几个齐声追问。
“唉……”金涛叹口气,刚要开口,却见那小孩却抬手示意。
“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只听朱桢幽幽道:“是不是,你们高丽王死了?”
“吓?伱怎么知道的?”金涛震惊的看着老六,显然是默认了。
“我就是知道。”老六高深莫测的一笑。
‘牛逼!’哥几个默默竖起大拇指,老六现在堪称‘小神算’了。
殊不知,老六的灵感来自《霜店》……
“而且我还知道,是他一手组建的子弟卫,那些貌美如的年轻人,弑杀了他。”朱桢语气愈发笃定道。
“啊,原来天朝真的已经知道了?”这下金涛深信不疑了。
“当然了,我朝耳目遍布天下,高丽王遇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耳闻呢?”朱桢煞有介事的忽悠道:
“但此事太过离奇,以至于吾皇难以置信,所以才派出使团,以买马的名义来一看究竟。”
“原来如此,我就说么,怎么会突然来买马呢?”金涛愈加笃定道。
‘我,我艹……’老二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刚想问问老六,父皇还给我们下过这样的旨意?
话没出口,腚上便吃了老三一脚,老二赶紧闭嘴。
“二哥,你去守着门,别让金舍人的手下冲进来。”老六吩咐道。
“唉。”老二也知道自己杵这儿,除了添乱没别的用,赶紧乖乖闪一边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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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那金舍人背对着老二,没看到刚才的一幕。
所以他不知道老六在诈自己,反而对老六话深信不疑。
“我就说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得住?”金涛长长一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再也不用纠结了。
“可笑都堂诸公自作聪明,其实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被井上的人看得透透的。”
“我们皇上对高丽王印象很不错,觉得他知天命,识大体。”老六摆摆手,示意哥哥们把他放下来,还让林密给他倒杯水。
自己也在他对面坐定,开始给金涛甜枣吃道:“皇上对金舍人你,印象更不错,时常提起来,说没想到在高丽这种穷乡僻壤,还能出金涛这样的人才,真是太难得了。
“我们太子殿下对你更是赞不绝口,说当时若非你至孝亲老,一定会留下你在身边。”
“皇上和太子真的对小臣这般看重?”金涛激动的热泪盈眶,却仍有些难以置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岂敢编排皇上和太子?那可是欺君之罪!”老六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份官告,递给金涛道:
“这是启程时,太子殿下亲手交给我的。他说,自己一直留着你的官告,就是指望着有一天,你能再回大明,好再留你做官。”
老六说着叹口气道:“但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你也在高丽飞黄腾达,出将入相了,不可能再回大明。所以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留个念想。”
金涛双膝跪地,双手接过,一看,正是自己的官告。
所谓官告,也就是委任状。
在官告的空白处,太子还题了一首诗赠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