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班前脚刚走,明教的几大护法,还有凤阳各处的堂主、香主便在明王的召唤下,齐聚五里庙。
议事厅中,明王高坐头把交椅,对厅中大大小小的首领沉声道:
“诸位,据可靠消息,中都城的凤阳左右卫即将进京秋演,这几天便出发了。而入替的长淮卫和怀远卫,得等他们开拔后才能进驻。”
顿一顿,他沉声道:“这中间有一天的空当,中都城内只有凤阳中卫一卫兵马,就算再加上凤阳府县的官差,和各勋贵家里的家丁护卫,也拢共不到八千人。”
“这点儿兵马撒进偌大的中都城,连个水都看不见!”一众头目闻言欣喜不已。
他们知道朱元璋为了保持卫所军队战斗力,规定各省卫所每年轮流进京演武。这是定例,但没想到今年恰好就轮到中都城了。
“摩尼保佑,这真是天赐良机啊!”众头目一个个神情振奋。
“所以本王决定,就在初八那天起事!”明王长身而起,他明明长得那么普通,此刻却十分耀眼。
“恭请明王吩咐!”一众头目轰然起身抱拳。
“好!”明王便开始分派具体任务,分派完毕后,又沉声道:“盟誓!”
便有教徒拎上一只不断扑棱的白鸡。
明王掏出腰间短刀,亲手斩掉鸡头,然后手指蘸着鸡血,在额头涂抹日月图案。
众头领也有样学样,用鸡血在额头画出日月。然后跟着明王高声道:
“我等甘愿粉身碎骨,只为光明普照天下,荡尽世间一切黑暗!”
“我等绝不背叛,绝不怕死,绝不违命,否则任摩尼打入地狱,轮回五趣,备受诸苦,永不解脱!”
最后,众人饮下血酒,趁夜色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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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有信仰的加持,明教的行动力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准。
回去后,各大小头目,便按计划开始紧张的准备起来。
虽然他们竭尽全力的保密,但这么频繁的人员流动,各种武器物资的运输,还有流传在街头巷尾的那句‘七月十五鬼门开,千家万户迎摩王’,都让七月初的凤阳,滋生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气息。
就连在临淮老家养病的汤和,都感到不对劲了,让家人套车拉自己到中都找韩国公。
盛暑时节,李善长依然坚持在衙门办公。
闻报汤和来了,他赶紧迎了出来。
“哈哈,老汤,什么风把你吹回来啦?”李善长对这位朱老板真正的发小,那才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你这腿好些了?”
“唉,还是不摊劲儿,离开拐棍走不了道。”汤和拄着拐,他是监修皇城的时候,不慎从城墙上掉下来摔到的,正经算工伤了。
“那在家好生歇着啊,有啥事儿让人来传个话就是。”李善长抬抬手,
落座上茶后,李善长便斥退左右,笑问道:“到底啥事儿?”
“相爷,好像要出事儿啊。”汤和便沉声道:“最近感觉这凤阳到处都有火星子。太像有人在底下煽风点火,串联搞事儿了。”
“嗯。”李善长点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又有人打着明教的旗号想要乱来。再加上天热嘛,民夫们难免火气大点儿,寻衅滋事的多了点。”
“不过都是小事。”他又自信满满的跟汤和打包票道:“咱们大江大浪都过来了,还能在小河沟里翻了船?”
“有相爷坐镇,别的我不担心。”汤和又斟酌道:“只是凤阳左右卫,是不是该暂缓开拔?或者等那两卫换防到位了再开拔?”
“都是大都督府定好的日期,哪能延误军机?”李善长摆摆手道:“只一天,长淮卫和怀远卫就进驻了,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再说不是还有凤阳中卫的五千精兵镇守吗?区区魑魅魍魉翻不起风浪来。”
“唉,好吧。”汤和素来劝人只劝三分,见韩国公自信满满,便不再多言。
反正他现在搁家躺着养病,天塌下来也砸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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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八一早,中都城的军营便喧腾起来,凤阳左右两卫,一万大军整装待发。
画角声中,营门缓缓敞开,全副武装的大军便整齐列队,向城门开拔。
都是开国的百战雄师,行在街上军容严整,一片肃杀。而且这两卫的前身还是常遇春麾下的骑兵部队,压迫感更是加倍。所过之处皆鸦雀无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也不例外。
直到这一万大军列队出城,人们才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就连中都城内的空气,仿佛都松弛了不少。
那位相貌普通的明王,与石护法混在城外官道旁的人群中,目送那两卫官兵消失在天际。
两人这才收回目光,相视点头,然后分头去下达最后的行动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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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中都城门关闭。
城内各处工地也陆续鸣锣收工,劳作一天的工匠和民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排着队到派饭的窝棚前领取他们的晚饭。
每人一碗清水似的菜汤,两个又黑又硬的窝头。
早晨也是一样的。这就是他们一天所有的食物了。
往常,早已经被驯服的民夫们,都是默默领了吃食,然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