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澜压低声音:“我去危机办办点儿事……对了,那庄林书,给你道歉了吗?”
曹回:“没呢。”
沈春澜郁闷了:“他骗我?他还哭了,怎么能骗我呢?……算了,晚上回来请你喝酒。”
曹回惦记着晚上的酒,想到能坑沈春澜一顿好的,他乐得一直在笑,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慢慢收好。
阶梯教室里仍旧是物理系和教育科学系的大一哨兵,不知是谁先带头鼓掌,随即全班掌声雷动,欢呼四起。
曹回扯着不存在的裙子给众人回了个淑女礼:“谢谢大家,谢谢。”
掌声渐渐平息,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学生直愣愣地站在最后一排。
没人和他坐在一块儿,他像颗钉子,戳在空荡荡的桌椅之间。
“曹老师,对不起!”庄林书大声喊,“我错了!”
曹回:“……”
小混蛋。他心想,这样的道歉方式,还不如不说。
庄林书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事情是从一场课堂争端中起来的,所以庄林书想用公开道歉的方式来解决。而且他也听庄林书的辅导员提及,他现在独来独往,连宿舍里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一起行动。只有公开表明对曹回的歉意,他接下来的四年时间才不会太难熬。
“我举报你,是我自己的私心作祟。”庄林书站得笔挺,声音有些颤抖,“曹老师,你的课没有问题,我其实很喜欢听。是我对你有偏见,偏见让我做了蠢事。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尽全力做一个正直的人。”
曹回冲他笑笑,示意他坐下。
“是这样,在我的课堂上,大家完全可以保持自己的偏见,也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要拘泥对错。这门课程刚刚开始,你们也只是大一新生,我们有很多时间去彼此了解。我熟悉你们,你们熟悉我和这门课程。”
曹回靠在讲桌边上,不自觉地收缩腹部,让自己身形显得不那么臃肿。
“但是让我们把偏见悄悄放在心里,可以吗?不要让它跑出来伤害别人。你们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比如‘曹回老师上课真尼玛糟糕’。我尊重你们的看法,当然也不妨碍我认为听不懂课程的学生真尼玛迟钝。”
他摊开手掌。
“我们完全可以共存,不要争执,不要打架,就静静地看着对方犯傻。这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学生中有人发出低笑声。是蹭课的阳得意。
曹回正经起来了:“上大学是很快乐的事情,大家离开旧同学,有的是外地过来的,要在宿舍里住好几年。青春多宝贵啊,别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去谈恋爱,去钻研学问,去接触以前接触不到的世界,去交朋友,多好。你一辈子最好的朋友都在大学等着你。”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教育系,这是你们沈春澜老师大学时常挂嘴边的话,刚进宿舍那天晚上,自我介绍,他正儿八经地就说了这句。”
蹭课的阳得意听得入神,举手问:“曹老师,你和沈老师一个宿舍?”
曹回点头:“不过你们沈老师以前可太皮了,满脑子都是怪想法,一张嘴就跑火车,说的十句话一半都不能信,犯错了就拿我来顶包……”
沈春澜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正坐在危机办精神调剂科的办公室里,等待那位给饶星海做“海域”检测的精神调剂师。
不过现在情况有些古怪:他左边是一只紧抱他小腿的熊猫,右边是一只认真玩他鞋带的沙猫,蓬蓬的长尾巴绕在他脚踝上。
沈春澜被两只小兽堵着,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