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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慕渊一瞬不瞬地看了好一会儿。
孩子太小了,整张脸还挤在一块,只看得出那小鼻尖有点儿像顾云锦,余下的都看不出来。
蒋慕渊心里满满的,他想跟长公主夸一夸自家儿子,刚要出声,才意识到嗓子涩得厉害。
他只能再吸了一口气,用力压了压情绪。
安阳长公主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柔和了神情。
她看儿子,儿子在看他的儿子,三代人,多好。
她能体会蒋慕渊的心情。
长公主养儿子养得轻松,小二十年了,没有操过什么心,蒋慕渊能文能武,嘴巴灵光,朝堂上嗑得御史说不出话,后宫里也能逗得皇太后合不拢嘴。
爱笑,又开朗,整个人跟小太阳似的。
长公主常常见到蒋慕渊开怀,可她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他哽咽了。
娶了媳妇,当了爹,叫他高兴得都要哭了……
长公主心里明白,嘴上却逗他玩:“怎么的?叫你儿子丑哭了?”
“哪儿的话,”蒋慕渊清了清嗓子,道,“爹娘都是数一数二的俊,您再看看,他哪儿丑了。”
长公主扑哧笑了。
哪儿丑?哪哪都丑。
五官还没长开呢,红通通的,跟个猴儿似的,便是闭着眼睛瞎吹嘘,也委实吹不了一个俊俏。
需再等些时日,脸长开些,露出白白嫩嫩的模样,到时候才是真好看。
长公主笑了一阵,低声交代蒋慕渊:“该报喜的,各处去报去了,你不用担心那些琐事,全办妥了的。
你父亲过来看了,我怕吵着你媳妇儿养精神,让他和寿安都先回了,明儿再来看孩子。
毕竟是你的长子,还是要等着宫里赐名,你和云锦喜欢什么字,先做小名叫着。
好在今年没有那么热,坐月子麻烦事多,让云锦坚持坚持,别落下病。”
坐月子讲究,蒋慕渊听邓嬷嬷她们讲过不少,心里有数,自是应下了。
长公主依依不舍地又抱了会儿孙子,这才起身回去。
蒋慕渊没有把孩子给奶娘,自己抱着,进了东厢房,又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在了顾云锦的身边。
一大一小,躺在床上,让人心安。
这样的画面,看多久都不会腻。
日暮时,顾云锦睁开了眼睛。
她睡得有些懵,一时分不清状况,只知道先前肚子里那个让自己呼吸都沉的存在不见了,她微微一愣,涣散的视线倒是一点点回拢,落在了身边的小东西上。
她不由地弯了唇角。
没在她肚子里了,已经在她身边了。
刚生下来那会儿,她浑身脱力,只看了两眼就沉沉睡了,现在可以好好看看了。
空落落的感觉霎时间散了,只余下满足,她抬起手轻轻落在了襁褓上。
抚冬忙上前来,轻声道:“备了些红糖水,您要喝两口吗?哥儿一刻钟前醒过,吃了两口奶又睡了,爷已经回来了,先前一直陪着您和哥儿,刚才去前头。”
顾云锦点了点头,就着抚冬的手抿了两口。
她醒了,自有人去知会蒋慕渊。
蒋慕渊正交代听风办事,得了消息,又加快语速把事情都交代了,匆匆往回走。
先前急急忙忙从文英殿出来,还有一些情况没有处置好,后来哥儿醒了要吃奶,他干脆出来寻听风,给奶娘腾地方。
他脚步飞快,绕到产室里头。
哥儿睡着,顾云锦侧着头看,闻声抬了眼,与蒋慕渊四目相对,下一瞬,笑容满溢。
蒋慕渊的心全化了,一滩糖水。
他在床沿坐了,扣着顾云锦的手,张了张嘴,一肚子的话只余下“我很高兴”。
高兴得语塞了。
顾云锦也笑。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直到哥儿咧了咧嘴。
哥儿最终也没有哭,小嘴巴动动,继续睡了。
蒋慕渊拿指腹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儿子的嘴,这才与顾云锦道:“早知道他这么耐不住,我中午就不该走,错过了他第一声哭。”
“都没想到呢,”顾云锦道,“妈妈们也说,就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孩子,原想着按部就班不出错,结果他一来,都乱套了。”
顾云锦低声与蒋慕渊说生产时的事儿。
痛当然还是痛的,她浑身都跟水里捞起来一样,前一刻嬷嬷们还与她说会痛几个时辰,下一刻就揉着肚子让她使劲儿了。
以至于顾云锦还没有好好体会一下各个阶段不同的痛楚,就被哥儿的哭声吸引了全部心神。
再之后,什么痛都忘了,又睡了一觉,更加顾不上那些了。
蒋慕渊听得很认真,他没有插话,就只听着,可他的神态告诉顾云锦,他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刻在了脑海里。
待顾云锦说完,蒋慕渊的抚了抚她的手背,道:“我舍不得你受罪,你儿子也舍不得,往后,我们爷俩都护着你。”
顾云锦眨了眨眼睛,眼底有些湿:“我挺凶的,他要不听话,我舍得让他受点儿罪。”
蒋慕渊笑了。
宁国公府里,今儿一片喜悦相。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