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与否也无关,反正咱都是局内人,当局者迷嘛。回头我也该上一道奏疏,问问陛下这究竟是何意。”
谢迁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张秉宽,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是好自为之!迟早有一天……咳咳。现在问你,我家人如今如何?罪不及家人,我一人错事一人当。”
谢迁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是这情理。
此时的他,仍旧是好端端的,衣服也干净,人也算精神,看上去不是从牢里出来的,倒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堂堂阁老,就算是前任的,现在想让我来给你当帐房先生?
张周苦笑道:“我的出现,也只是因缘际会罢了,你说我祸乱朝纲,可我所做的,哪件又不是为大明呢?你或是说我蒙蔽圣听,可自从我出现,陛下对于朝中每件事都了如指掌,即便如今我身居高位,也经常不在京,如何去蒙蔽圣听?”
不是他没理由辩驳张周,是觉得辩论没意义。
这是关乎到他命运的大事。
谢迁都不想搭理张周,将头转向窗口一边道:“这一路,老夫还在想,这是要流放到何处,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不假,还是把老夫交给你来处置了。”
张周大喝一声。
他不想知道这册子有什么,只知道事关重大,如果张周把东西交还回来,下一步很可能是他来背黑锅。
“谢阁老,既可能是流放,你在这里,可不会得清闲的。”张周道,“之后就要去做工,不过以你的年岁,大概力气活也做不了什么,但你识字会算术,那就去管理一些账目,平时帮忙记录什么的。”
即便册子不是很厚,但光是随便拿出其中一部分,就能让很多人日子不好过。
张周道:“在我看来,谢阁老也是如此。我们只是立场不同,难道我们的目标,不都是为大明吗?我也不能说是胜者王侯败者为寇,在这件事上,谁都没失败,你只是因为错事而被发配到此,你的差事就是在这里继续为朝廷做事。我也一样,我们彼此彼此。”
“哼!”谢迁轻哼。
房间内的,正是本该在北镇抚司诏狱内受严刑拷问,准备年初接受死刑判决的谢迁。
张周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说着,张周把东西交给一旁的孙上器。
张周笑了笑道:“这差事很重啊,谢阁老可要把握机会,做得好,也就不用受那奔波劳累之苦,话说在哪做事不是做呢?都是为朝廷效命。人不分贵贱,事也不应该分大小。”
听了这话,谢迁差点一口气不顺背过去。
谢迁继续不搭理张周。
“那就行。”张周道,“我也没明白,谢阁老的案子是定了吗?怎么人就到此来了?要不是见了你,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东厂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把你送过来的?”
张周心说,这算是诚实,还是故意卖破绽?
张周道:“谢阁老话不能这么说,你的案子,我自始至终都是不知情的,甚至陛下让各衙门廷鞠时,我也没参与期间,交给我处置……这话我不太能理解。谢阁老,您最近可好啊?”
人在屋檐下。
“来人。”
张周不由吸口气。
无论李璋还是郭昂,都是狠角色,他们现在也只是惧怕他的威严,而不是真的对他推心置腹。
张周继续道:“还有,如此也有机会让谢阁老接触到笔墨纸砚,你也有机会上疏为自己辩解,就算一时不能得到赦免,至少也为家人争取到免罪。不然我也不知道,去当那搬抬的苦力,对你这样一个老人家来说……有何意义。”
“不知道。”谢迁语气不善。
谢迁听了,脸都在抽抽。
这份东西足以让朝中很多人家破人亡。
随后第二辆马车往这边靠近一些,这次不用旁人上前,而是郭昂亲自走过去将马车打开,里面既没有装礼物的箱子,也没有什么人,一辆马车上,只有一本册子模样的东西。
谢迁听了自然不乐意。
“没有的事。”张周道,“让我给推了!”
郭昂靠过来,低声道:“李公公知晓大人您并不好美色,但平常都会有戏班子等图个消遣,这不,通过东厂的人脉,在江南选了这二女过来,人也不多,不是为了凑数,只为以后她们能在戏班中求个差事,靠您来给她们安顿。”
张周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吧。总不会是东厂为了卖给我人情,把你给送过来?这么大的案子,东厂内部应该是无法决断的吧?”
“是流放吗?”谢迁急忙问道。
“卑职也不知李公公要送的是什么,只让这么把东西送来,从京师送过来路途遥远,您看……卑职也没法送回去。您要归还的话,可以等回到京师之后,再行归还便是……”
“你说什么?”
“错了。”张周道,“之前的朝堂,看似清明,但陛下却好像在你们股掌之间,陛下的一切决断,都出不了朝堂,而你们的意见则可以四通八达,甚至朝中大小事项,都要先过你们的手,陛下才能知晓,若你们认为不当的,陛下连知都不知。”
郭昂拿过来,呈递到张周手上道:“这是李公公特地为您准备的一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