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海北岸,大明的骑兵突进三十多里。
火筛的蒙郭勒津部留守人马大约有五六千,却对于大明兵马的突进无能为力。
王守仁在执行军令方面是非常果决的,在进攻之初便下达命令,各路人马必须要折返南下,从猫儿庄方向进大同,如此可以缩短路程到二百里。
但要执行起来……显然力不从心。
“王将军,目前斩杀首级两千二百六十,俘虏人口过万,难以计数。牲口数十万……若以此南下,只怕……行程缓慢……”
当参将关敬跟王守仁汇报此事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此功劳,可比王威宁奇袭威宁海的功劳大多了。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么多战果很可能带不走。
即便蒙郭勒津部不回头杀过来,周围的土默特部和永谢布部等也不会坐视不理,而大明远征军也不过才只有三千兵马,经过先前的战损之后,现在能剩下两千五百多能上阵的就不错了,就这样还想驱赶这么大的草原部族力量南下?
曹顺一改之前对王守仁的傲慢无礼,以商量口吻道:“王大人,咱要不……把牲口什么的就不带了,专门把他们的孩子给押送走。马匹带着,剩下的……实在无能为力的话,也不要勉强。”
以最大的能力,把能带走的带走。
你也不能把人家后园杀得片甲不留之后,还想把有用没用的都带走吧?
难道不怕人家主力杀回来,咱都走不了?
王守仁态度则非常坚定道:“大明各路兵马都已出关隘,往南六七十里,必定能与大明的兵马会合,胡虏绝对不敢来追!所有能带走的,一样不留!”
这话听到曹顺耳中,很不是个滋味。
他很想说,你想带你带,反正我想赶紧回去,你们走大同我可以走阴山,从哪来的回哪去。
……
……
王守仁不想留任何的人口和牲畜给火筛,既然选择偷家,那就偷得彻底一点。
说得容易。
但要在执行时,则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草原部族的人口倒也还好说,只要把这群人驱赶着就能拿下,但那么多牲口……要穿过近二百里的区域回到大明,中途也不能放牧,光是这些牲口的草料和补水等,就是极大的麻烦。
当天下午,零星有部族人马往这边靠近,都被马仪带兵给杀退。
此时马仪负责率一千二百左右的兵马殿后,这一千二百兵马已算是大明剩下兵马的一半左右,而剩下的人马则要分散于各处,一路人马大概二百左右,驱赶不同的部族人口,包括男女老幼,还有他们的牛马羊骆驼等牲口南下。
到天黑时,一行人都还没绕过威宁海的东岸。
当晚也不能驻扎。
将士们已经人困马乏,在经历了连续几天的行军,又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大战之后,每个人的精神都已临近崩溃的边缘。
连王守仁都感觉到,可能是自己的计划有点疯狂,再加上这次的战利品实在是有些夸张,将士们怕是快撑不住了。
“原地驻扎!”
王守仁不得不改变快速南下的想法。
他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要在南下与大明的中军主力汇合之前,就要跟火筛或者是其余右翼部族的力量,再展开正面交锋。
别说是后方,就连前方……都潜藏着危险。
……
……
夜色凝重。
当晚草原上起了风,也是经历过一场大战,死亡在宁静的威宁海再一次发生,营帐外面的风声就好像是人的呜咽声。
将士们一扫之前战场上的心潮澎湃,当晚还要轮值驻守,只能分批休息。
当马仪一脸灰黑之色出现在王守仁面前时,王守仁也明白,现在他带来的远征军,很可能会在把战果带回大明之前,葬送在威宁海。
“少将军,将士们都尽力了!但这里的鞑子太多了!”
“现在大致清点,人口有近一万五千,这还不算被我们杀的那两千多人……”
马仪现在大概的想法,也是把那些人头能带回去就行。
对将士来说,那是旷世的功劳了,如果还想把这些俘虏和牛羊都带回去,近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王守仁道:“子夜之前能继续动身吗?”
“怕是不行。”马仪道,“有的士兵在马背上就已经睡着,从马上摔下来……情况还不少见。这今天都太累了!最早……也要到明日清晨。”
王守仁没有勉强马仪,他点头道:“那就明早继续行军。把狄夷的人口都汇集在一处,此番我们带了威武天火药,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那就……格杀!”
王守仁也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现在虽然还深入到草原腹地,而且他们的行踪也不再是任何秘密,且押送这么多人口和牲口南下,路途艰辛不说一天可能连二十里路都走不到,但王守仁也并不觉得这就是一条死路。
这一万五千以上的部族人口,就是他手上的筹码。
我这是打完仗被迫撤退吗?
明明是押送着“人质”回大明,你火筛进兵速度再快,你敢来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