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流利,已是刻在了她的心头。
这休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和她那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他说是把休书收起来了,她也将这件事给忘了,以为后来他早就撕毁了,没想到却一直留着,一直留到现在,成了她的催命符。
“本来若你是小六的王妃,这景家犯的罪也和你没有干系,但小六已经把你给休了。”皇上看见女子颤抖的神情冷冷一笑,“一个下堂弃妇,自然逃不得这罪责,景氏,你还是乖乖认罪吧。”
景映桐捏着那休书没说话,直到有人从她手里将那休书拽走,她才恍然惊醒般问道:“这休书,是谁呈给圣上的?”
“这你就莫要管了,反正是从你们王府里出来的。”皇上唇角又是冷冷一抿,“瞧,你的父母兄妹也都来了,有什么遗言,不如你赶紧交代交代吧。”
景映桐木然地回头,果然见着景旭和穆水笙一行人被重重捆绑着压了进来,只是他们的嘴都被麻布堵住了,景旭一点也没了平常那副文人学士的儒雅样子,一双眼惊惶无措地睁着,嘴里被堵住发出“呜呜”的沉闷声响。他看见景映桐,立马将所有的希望都投向了她,眼神里全是哀求与想活命的渴望。
“景旭勾结燕王已是证据确凿,”皇上像看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瞥了一眼景旭,“立马将永安侯府抄家,男丁全部斩首,女子流入奴籍,但这个女人”
皇上眼神一转看向景映桐:“她欺君罔上,戏弄皇族,而且毕竟做过楚王的女人,若是流入官坊被男子玩弄,终究也失了皇家的体面。今晚赐她一杯毒酒,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吧。”
景映桐看着那和慕琮相似的冷削薄唇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宣布了她的命运,她脑中轰然一炸,作为这些罪囚中唯一能开口的人,她看着皇上欲要离去的身影仓惶出声。
“圣上,能不能缓一缓再定妾身的罪,妾身想等王爷回来再问问王爷”
尽管心里已是一片寒凉,可她仍旧不愿放弃生下去的希望,可还没等她说完,那至高无上的男人就冷冷回首,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轻蔑和不屑。
“朕不会再叫你,见到他了。”
景映桐心底彻底凉了下来,她仿佛看不到了景旭满是哀求的眼神,也看不到那些所谓的姐妹在地上挣扎发出来的难听声响,她的世界,在皇上说出那一句话之后,就已经终结了。
景映桐木然地被狱卒拖了出去,冰冷沉重的链锁相互碰撞着发出喑哑的声响,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就要在此结束了么?若是昨日她走了,若是她狠狠心割舍情爱,若是她能早点离开他假死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即使这样她也从未想过后悔,但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要留着那封休书。
是不是打从他心底,就从未将她真正当作过自己的妻子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去,景映桐一动不动地坐在地牢粗糙的草席上,她手脚上依旧套着那沉甸甸的枷锁,即使她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一杯毒酒罢了,喝下去再睁开眼这辈子就烟消云散了,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多活了这些日子她也不亏了。
可是在死亡面前,她还是止不住地自心底颤栗发抖起来,她眼前走马灯似的浮过好多浮光人影,有前世里的家人父母,有今生认识的各种人和事,但最后在脑海中定格住的,还是那个身姿翩翩,貌若谪仙的男子。
景映桐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她脸侧滚落下来,她已经听到了有脚步声在朝她逐渐逼来,她知道那是来送她上路的人,她被关在这重重地牢里,别说她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什么也敌不过那个九五之尊的一句话。她在临被带走前悄悄告诉了梅玲珑,要她帮自己去找京卫指挥使郑司深,可皇上如此果断迅速地决定了她的死,让她觉得即使找也没有用,而且
慕琮都将她放弃了,他的属下,又怎么可能管她呢
牢门被人重重地一把推开,景映桐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一个伶仃瘦削的身影朝她大步走来,她看见这个身影有些恍惚,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信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