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凭舅母安排。”周寅细声细气地答应。
她的都可以并不是撒谎,是因为她完全预见到不论与谁成婚在现在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的无所谓。
并且她的确也没有什么美丑之分,在她眼中众生平等,她不辨美丑。
这世间如一条流动的河,芸芸众生在河中浮沉。她化作众人之一,随之沉沉浮浮。但她的眼睛是冷的,没有温度的。她冷眼旁观众生的喜怒哀乐,无论好的坏的都与她无关。
任何都很难引起她情绪上的较大波动。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与旁人是不同的。按照普世价值来说人一出生都是一张白纸,但周寅从出生起便是一张黑的。
她天生就是“恶”的具象。
但经过种种她学会用佛来伪装自己,于是她变得慈悲。她说是当真觉得自己慈悲为怀,人世是炼狱,她送人解脱,为人超度,当然是积德行善。
……
谢大人与谢夫人提心吊胆数日,生怕太子殿下或是崔小将军抑或是其他哪个人突然上门提亲。但出人意料的,谢家这几日风平浪静。
谢大人与谢夫人渐渐回过神来,想必是陛下那边出手斡旋调停,终于让谢家过上安稳日子了。这么想着谢家的确要对陛下感激不尽,只是摸不准陛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私下还是相看着京城中适龄的郎君。
无论陛下想的什么,只要赶在陛下之前将周寅的婚事定下,陛下也不好毁一桩婚事。
谢家这几日的安宁的确是皇上的手笔,他直接向四个人下了严令,在他做出决断以前不得去谢家钻空子寻周寅,这才让人都老实下来。
着急上火的只有崔骜一个,他在京城待的时间远远超出他自己的预期,若是边关战事稍有变化,他领的那一路军没有主将,他便是罪人!
他坐立不安上蹿下跳,只等着皇上那边一个结果,但皇上那里不知是在做什么考量,就是没个答复。
直到。
边关战事再度爆发,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戎狄大举入侵,带着一往无前之势。
他们发难发得毫无前兆,并且如同对大雍边境城防摸得十分清楚,数日间噩耗频传,边城接连失守。
过去的骚扰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战火正式燃起。
这下什么婚事都成了过眼云烟,人们虽坐在京城远离边境,却依旧受到战事的影响无法安稳。
老百姓都深受其影响,不必说大雍的高层官员。
皇上气得连平日里伪装平和都伪装不下去,在朝堂之上拿着战报发泄一通。输可以,但输得如此一败涂地,他完全接受不了!
大雍军费养着的将士莫不是酒囊饭袋?
皇上咬牙切齿,再联想到崔骜在这个关口回来,难免不迁怒于他!
崔骜听得边关爆发战事一事便是一恍惚,紧接着战报如雪般纷纷递来,全是败绩。
他这次不走也要走了。
在边关多年浴血奋战他也萌生了守护大雍的荣誉感,但他却在大雍最需要守护时因为儿女情长缺席……
崔骜连夜离京。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做不出等皇上答应他与周寅的婚事后再离开这件事。他被时代同化,已经成了大雍的一部分。
他自小被皇上灌输他是大雍未来的将军,要为他卖命,要保家卫国,这时候效果便显示出来了。
他心中沉甸甸,既悔又怒,恨不能放声大喊发泄自己一腔愤懑。他恨戎狄不为人,恨皇上答应他却做不到,恨自己如今娶不得阿寅,恨两相兼顾却无一周全。
他血脉中的急躁迅速上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疯病似乎又有发作的征兆。
他是要走,但就这么走了他又极不甘心。
所以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要不顾皇上命令去谢家一趟。
崔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去谢家还能做些什么,他甚至只能悄悄地去,不能惊动谢家众人。
为周寅带来不方便是一方面,他怕惊动谢家人让谢家人更加不赞同他与周寅的婚事。
可自己独闯周寅又不喜欢……
哪怕到了这个份儿上,崔骜依旧不想做她不喜欢的事。自从她说过她不喜欢他偷偷寻她,他便再没有这么做过。
思索再三,崔骜决定只去看她一眼。只远远地见了她他便能心中平静,就能放心离开。
他之所以不见她也是因为他不敢见周寅。在周寅心中他一直是个英雄,可他却从边关跑回来然后战事爆发。固然他在边关也或许守不住颓势,但他依旧惭愧。
现在阿寅会如何看他?崔骜不敢想。
门内,周寅穿着常服在桌案前抄写经书。
妙华坐在炭盆前剥炒熟的栗子,房中弥漫着一股栗子香。
“女郎,晚上就少抄些经吧,对眼睛不好。”她一面剥栗子一边道。
崔骜见周寅埋头抄经也心疼,在心中默默赞同起妙华的话,只盼着周寅能以身体为重。
周寅专心写好一个字后才抬头回应:“没多少字了,很快的。”
妙华叹气:“女郎方才就是这么说的。”
周寅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笔下不停。
妙华继续道:“女郎真是心善,在这里为边关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