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缓缓松开捂着妙华的手,退开几步便站在雨里了,轻声同妙华道歉:“抱歉,我怕将守卫引来,这才唐突冒犯。”
妙华被他吓到,但他这歉道的也是诚恳,因并不想给女郎多惹麻烦,她还是道:“殿下言重了。”
司月冷峻萧疏地站在雨里,没有撑伞,被风吹雨打得瑟瑟,像一只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蓝眼睛猫咪。
尽管知道他是刻意做出这副模样来博得她的同情,周寅还是被他这副狼狈模样取悦。她当然不是同情他、可怜他,只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她觉得还不错。
“你怎么在这儿?”周寅懵懂开口,像是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惨状一样发问。
“我……有话想对你说。”司月淋了苦雨,再遭凄风一吹,身上发寒。
即便如此他还要保持着自己的仪态。如果他当真没风度地抖起来,那便在周寅面前丢尽脸了。他是要示弱来引起她的同情心,但是要漂亮地示弱,而不是真可怜得像一条死狗。
周寅很意外他这么说一样,但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而是温柔点头开口:“好,有话请讲。”
司月看了一眼妙华。
妙华努了努嘴,只看向周寅。她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她们女郎的。
周寅心思细腻地会意,对妙华道:“外面冷,你先回去可以吗?我同司月殿下说了话便回来。”
她同身边伺候的丫鬟用的也是商量的语气,听在司月耳中使他不由不着痕迹地轻轻挑眉。
周寅的性子太软了。与很快适应当下时代的攻略者们相比,她反而看上去与这里更加格格不入。
但这样的性格的确很合他的胃口,他认为女人就该这样,而不是像他的母亲和他的妹妹一样面目可憎。
妙华却没有犹豫,尽管周寅是请求的语气,她还是毫不迟疑地照做,应了一声:“是。”便当真先回院子里去了。
司月倒还有些意外,原以为那婢女还要纠结一段时间才能入内,没想到她听周寅的话倒是听得爽快。
待妙华入内,周寅似乎终于意识到司月处境艰难,提着裙子快走几步到他面前将伞倾向他。
她踌躇着问:“你在这儿等了多久?怎么不打伞?”
司月头上空间被她的伞挡住,一瞬间他还是不由想到是她在为他遮风挡雨。明明这些都是他算计来的。
司月偏过头去轻咳两声显得越发可怜,声音低哑:“没有多久,只是我是偷偷进来的,打伞太过招摇……”显然不是没有多久,他这话听起来是完完全全的欲盖弥彰。
他的话语又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他努力掩口以免咳嗽声惊动客院外巡防的禁卫军。
周寅关切地望着他,手足无措,半天才想到为他拍一拍背。他的衣衫淋了雨吸了水,入手冰凉。
司月道了声谢,抬手屈指揉了揉喉咙,似乎是嗓子痛。他十指修长,淋了雨的缘故让他的皮肤白得发透。因为吞咽动作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轻轻抚弄喉咙时牵动着喉结,在暗沉沉的伞下带来别样暧昧。他的举止自然,丝毫不矫揉造作。即便他的动作委实引人遐想,但他坦荡的态度又会让人自我怀疑是自己想多了吧。
实际上一切都的确是他故意为之,他有心撩拨周寅。
多年相处,司月了解周寅在感情上有多么不开窍。为了让她开窍,这些年来他没少在她面前明里暗里地以各种行为强调他们二人性别不同,从而让她对她能够有些男女之情。
他为了勾引周寅实在花了不少心思,只是她果然如菩萨一样心如止水,让人难以琢磨她究竟有没有动凡心。
她像是对他心动,但他又好像不是她的例外。她这样老好人的性格,对人人都是一样。
“你嗓子痛么?”周寅单纯问他。
司月动作一顿,放下手来:“有些。”他嗓子不痛,他在勾引她。
系统在他脑海中憋笑,忍得艰难。若不是迫于司月的威压,它早就大笑出声。
这实在是给瞎子抛媚眼儿,都白忙活了。
司月面色不自然仅有一瞬,他很快恢复了现在该有的黯然神伤模样。
周寅瞧上去有些着急,是在为他身体状况担忧:“一定是淋了雨风寒了,你随我入内喝完姜汤祛寒。”
司月却摇头。他正是为了与周寅私下说些贴心话才在这时候这环境找她的,哪里会再跟她入内。只是他开口又是完全为她着想:“叫旁人看见对你名声不好,我这就不进去了。待一会儿回去我直接请太医瞧瞧,不必担心。”
周寅犹豫看他,很放心不下的。
“没关系。”司月宽慰她,对她露出了个苍白的笑容来,更加令人心折。
周寅幽幽叹了一声,楚楚望他:“那你快些回去,我不想你生病。”她这样的直白言语一下子便闯入他心坎儿之中。
“你不想我生病?为什么?”司月直勾勾地看着她问,蓝澄澄的眼不像白日里那样一片碧海云天,像是将要翻涌潮水的海。
周寅被他问住,怔怔望着他。
司月一瞬间深陷于她的眼中。
“我不知道。”司月觉得看进她的眼里时时光静止,不知道回来多久他才听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