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根本不用周寅再抒发什么情绪,他就很自觉地接话问上。此时此刻他的病痛完全比不上周寅一声叹气,她只要轻轻皱眉他为她上刀山下油锅也心甘情愿。
“没什么。”周寅话只说一半,足以让王雎追问不休。
“明明就有什么。”王雎认真道,“是谁欺负你了么?同我说。”他说罢自己反倒先陷入一片冰冷之中,自己现在这般,纵然周寅受了什么委屈,他又能如何?
周寅摇头,很诚实道:“没什么。”
王雎看得出她所说的没什么大约是真的没什么的意思,因自己实在受挫,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若她真说出什么一二来,他对此反倒无能为力。
但他瞧见她眉头纾解不开的愁绪便再忍不住想要为她开解,哪怕自己能力不足。
“你想让我哭笑随意,我何尝不想让你如是?”王雎认真道。
周寅想了想,便和盘托出:“只是我大表姐要招婿了,我总觉得时光过得太快,人生若是能一直安稳顺遂就好了。”
她语气怅然,空灵飘渺。
大表姐招婿这件事实在很好用,对谁都好用,放在哪里都好用。
“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她静静看向王雎,葡萄似的眼珠雾沉沉的,“若是人生能一成不变,其实是不是也很好?”
她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形容腼腆:“抱歉,我太胆小了。人生又岂能古井无波,毫无改变?我是不是很异想天开?”
王雎却并不认为她胆小。他伤势初愈,再没有谁比他更想一成不变的了。若是事物不会变化,他的右手便能一直好好的。
“不。”是以他很赞成她的想法,“对这世上大多数人来说,不变才是最好。”他这话乍听有几分哲理,其实都是从自身出发所感。
周寅却不知从中体悟出了什么来,凝望着他笑问:“为什么?”
为什么。
王雎被问到了,含糊其辞:“大约是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寅轻轻一笑:“我想世上这么想的人应当比较多。”
王雎其实不大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很捧场地问:“为什么?”
周寅莞尔:“我想世上像我们这样的人更多。”
王雎没太明白,但听到她说“我们”这两个字就足够开心。他的开心维持不了片刻,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周寅不过比她大表姐小上数岁,她大表姐既然要招婿,那周寅也快了……
王雎又想她既然在这里提及此事,想来也是想看他拿出个态度的吧?可他如今伤了手,若说原本他还有些求亲的本钱,现在则是一无所有。
他神色瞬间黯然,心中升起气闷。
为何是这时?为何受伤的偏偏是他!
即便王雎的性情再好,这时候也在所难免感到苍天不公。明明周寅已经对他有意,他却无法在此时对她做出什么保证。
以他这样的不全之身上门求娶,谢家岂会将周寅嫁给他?
王雎的沉默让周寅原本还算高昂的兴致一下子低落下来,她别开眼去不再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垂下眼睫。
系统立刻提醒王雎:“周寅的情绪不大对,你干嘛一直不说话?她肯对你说这些,按她的性格来说已经是很大胆的举动,你却不给她回应,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雎却难得没有反驳,在现实中依旧无言,只是在脑海中反问系统:“我能回应什么?”
系统认真分析:“当然是给她一些保证。”
王雎又问:“我现在这副样子,能向她保证什么?”
系统哑然。
王雎似乎找到发泄口,他心中的确有怨。天道不公!世道不公!明明他与周寅两情相悦,却败在了他自己身上!
“我现在这副残破之躯能向她保证什么?是能许她后半生一世安稳衣食无忧?还是能保证我前途光明连带她光宗耀祖?”王雎在脑海中咄咄逼人,“我什么也保证不了。相反,我倒是可以保证我日后成个半死不活的残废。我的右手不能用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系统更加不敢多说什么。
王雎将话向系统说了一遍,自己同样陷入深深的煎熬中。他知道自己该向周寅说明这一切,但与她说明这些无异于将她往反方向推。
他要残忍地向她揭露自己未来将会是一个废物,而她怎么会嫁给一个废物?纵然她愿意,可他又怎么忍心呢?
王雎自认为自己绝不是一个多么伟大无私的人,至少能做攻略者的首先就不是会无私奉献的人。
他们这个群体目的性强、虚情假意。
但这个时候他不是攻略者,他只是与周寅心意相通之人。作为攻略者他不该将周寅往外推,但他爱慕周寅,心中有她,又怎么忍心看她跳入火坑?
王雎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与不对,但他的心告诉他必须要这么做。或许无法拿到大奖他会后悔,但不与她说明他会更悔。
“周女郎。”王雎向来对她止乎礼,都是这么叫她,“我必须同你说明。”
周寅被他的严肃吓到,怯怯看向他道:“请讲。”
“并非是我不想对你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