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它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颇绝望地想即便她善良柔弱又如何呢?她总会感到累,然后将崔骜抛下。
她便这么乌龟似的一步步挪动着走了不知多久,累了便单手扶着树稍稍歇息一会儿,却始终没将人放下。
系统看着她这副执著模样莫名其妙生出些火气来,直想大声呵斥她,让她快点露出真面目。但它又矛盾地知道这就是周寅的真面目,事实上她就是这样的人。
大约它的怒气太盛,整个人呼吸有些起伏,引得周寅略偏过头。
它微张的眼还未来得及完全闭上,不由得一咯噔。
周寅喜悦起来,带着哭腔道:“崔骜。”
系统听得心中一酸,明明警惕她警惕得紧,又不由自主在这时候与她共情,竟然没不理不睬,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应答。
它不由自我说服道不是它有多想理她,而是不想让她将它抛下罢了。它是为了自己和崔骜活着才理睬她的。
周寅听到它回应果真破涕为笑,看上去没了刚才那么委屈,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别死啊,崔骜。”
系统忽然觉得她怪蠢的,名为成见的墙在它心中彻底倒塌。它不明白崔骜刚才几乎要了她的命,她为什么还能这样傻兮兮地要救他离开。
它不明了,更是有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嫉妒。
大约是没再等到它回应的缘故,周寅慌张地扭过头来,急忙道:“你千万不要死啊,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看太医。”
系统觉得好笑,没想到最后救它和崔骜命的是周寅,更没想到它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而周寅要带它去看太医。
它告诉自己是它不想死,所以又做了回应。
周寅累极,还絮絮叨叨地同它说话,一句话说完每每都像断了气儿似的。哪怕是这样也不肯闭嘴。
系统只当自己为了活着才理会她,体力受限的缘故也只能简单回应。这样更好,若崔骜得知后问起,也只推说是他自己无意识回应后不记得了就好。
如果还能活下来的话。
如果还能活下来,它又要如何看待周寅?它刻意避开这个问题不想,但又清醒无比地知道今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崔骜,你真厉害,这么多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行刺?”
“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
“我有些累,不过咱们就快出林子了……”
……
她说话的间隔越来越长,语速越来越慢,语气越来越弱。而她也不需要从“崔骜”口中听到什么答案,只要得到它一声轻应,她就会长长地松一口气,再继续同它说下去。
一开始系统还觉得她话好多,后来明白过来她不是话多,她根本就是在同它找话说,不让它睡去。
它明白崔骜那些情感从何而来了。
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周寅。
吊桥效应下他们只有彼此,系统明白自己这种情绪的产生多多少少是因为受现状影响,但它依旧无法与现实较劲。何况长久以来它看着崔骜与周寅间的一举一动,便真没有一点触动么?
因思索的时间久了些,它长久没给她回应,只听她断断续续地哭起来叫道:“崔骜。”
系统有些明了,因为它现在是崔骜所以她才会这么对它。
但它也可以是崔骜,它这么想。
“没。”它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来表示自己没死让她别怕。
周寅后怕道:“吓死我了,你不要有事啊,很快就到了。”
系统感到崔骜的眼皮越来越沉,还是轻声回应着她,想着哪怕是死了也要让她晚些时候伤心。
就这样一问一答地走了一路,竟然真远远看见了林子边缘。
幸也不幸的是林子外有大批人马的脚步声响起,不知是敌是友。
“有人来了。”周寅不曾傻兮兮地完全高兴起来,反而皱起带血的眉头。她背着人停在原处,系统看到她警惕地看向远方,等待来人。
系统不知来的是敌是友,为周寅捏一把汗。大约它与崔骜是就此要交代在这里,但周寅不同,她好端端的,若没背着崔骜一定能躲过一劫。
是穿着猎场衣衫的人,还牵了黄狗负了黑鹰,一进林子便四散开来叫着崔骜的名字进行搜寻。
系统听到周寅竭尽全力大声喊道:“我们在这儿!”
人群向着他们跑来,系统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困意。
它想至少周寅安全了。
周寅也想人可别就这么死了,她好不容易演上这么一场,不拿回等价的利益哪里会够?
活下去,崔骜。
他大将军遗孤的身份在军中有很好的号召力,日后他若投军,能轻而易举在军中做出建树,而她需要兵权。
所以活下来吧,崔骜。
如果他能活下来,就会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至于刺客为何人所派,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