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马场已经不算宫中地界,从百兽园再向西向北去,虽未再出什么门,却自然而然的与茵茵芳草接壤,由华贵森冷变得天生天养。
马场坐落在并不算高的山下平原之上,约有五座宫室大小,而其中的跑马场便占了三座宫室的面积。
经沈兰亭吩咐,内侍们沿着跑马场一圈摆放了横木、竖圈、尖刺等一系列障碍物,叫人看一眼甚至都头晕目眩,有如待在刀山火海,上要上刀山,下要下油锅。
参选者渐渐御马而来,见场中场景皆有些惊讶。
沈兰珏算是说出众人的心里话:“布置得如此……机巧。”
沈兰亭不好意思地笑笑,旋即大义凛然,一本正经:“要为春晖堂选马,自然是要最出色的人选,难一些也实属正常。”
崔骜骑在马上用下巴指指马场:“过着这些跑一圈?”他兴致勃勃,丝毫不见被人为难模样,反而跃跃欲试。
沈兰亭一见他便端起公主架子,趾高气昂:“自然,一定要从上面过去,不能避开。”
崔骜嗤笑一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将马缰在带了黑色半截手套的右手上缠了数圈勒在掌心,俨然一副睥睨姿态。
人渐渐齐了,沈兰亭便催着众人快进跑马场,除了戚杏外其余女孩子在圈起马场的栅栏外候着,以免被跑马误伤。
参与比马的人零零星星骑着马向场中去,还未开始,沈兰亭站在场外百无聊赖地看着场中。她忽然想到什么,兴奋地转过头道:“哎!大家觉得谁会拔得头筹?不是希望谁拔得头筹。”她刻意强调后一句,不然她相信答案都是戚杏。
女孩们闻言看向场内,只见参选者们已经以沈兰珏并驾齐驱驾马站做一排。
许清如不假思索:“戚杏。”她是与戚杏最亲近之人,深知戚杏不仅是力大无穷,而且在与动作有关的所有事情上都有着可怕的人天赋,所以如今场上无论是有崔骜还是沈兰珏她都还是坚决选择戚杏。
谈漪漪不解:“驯马和骑马是一回事吗?”
许清如一本正经:“选她不会有错。”
谈漪漪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道:“我觉得应当是太子殿下拔得头筹吧!他是太子欸。”言外之意她觉得太子会夺魁是因为身份而不是本领。
沈兰亭听懂她话外之意忙道:“有崔骜在,你不会以为他那种无礼之人会让着我皇兄吧?”
谈漪漪一听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顿时改口:“那我觉得崔骜能夺魁。”倒不是她不相信戚杏的本领,只是除了在陛下寿诞上驯马以外她还没见过戚杏骑马,与准备周全的崔骜相比看上去还是崔骜的赢面要大。
沈兰亭不乐意了:“不行不行,不许选他,除了他都可以选。重新选个。”她和崔骜实在是有深仇大恨,过去她是因为父皇偏心崔骜偏心得厉害而生气。如今她虽然已经不在乎父皇偏心谁,也听过周寅说“捧杀”之言,可她依旧讨厌崔骜,并将私人恩怨带入人际关系中。
谈漪漪瞠目结舌,无奈道:“那就三皇子殿下吧。”
沈兰亭问:“为什么?”
谈漪漪老实道:“因为不能选崔骜,又不了解其余人,就随意选了一个。”
沈兰亭耸耸肩,又问谈漪漪身旁的林诗蕴:“阿蕴,你觉得呢?”
“我不了解。”林诗蕴道,“司月吧。”她语言简洁,听起来比谈漪漪更像是随意选的。
周寅以外三人皆有些惊讶,不明白她怎么会选司月。若不是林诗蕴提到司月,她们都忘了参选者中还有这人,尽管事情说来一开始还与他有很大关系。
“为什么呀?”沈兰亭问。
林诗蕴沉吟片刻道:“我总觉得他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或许是她天生对司月的偏见,直觉告诉她司月不是善类。
“啊?”沈兰亭几个人看向场内,只见司月站在一群人中最外,他身旁是风头大盛的崔骜,便衬得他更加谦逊低调。
沈兰亭看着人道:“我觉得他胆子好小,而且看上去像那种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人,他甚至还怕尖嘴的鸡……”
谈漪漪听到沈兰亭说起司月怕尖嘴的家禽这回事,忍不住自觉缺德地笑起来。
林诗蕴没什么神色,很淡然地表示:“我只是直觉如此,没有证据,随意一说罢了。”
沈兰亭安抚她道:“不过人心隔着肚皮,咱们也不好说,一会儿看他骑马如何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装相了。”
许清如暂停地跟着点头。
林诗蕴还是有些在意她的直觉准确与否的,虽然司月与她八竿子打不着,但他却会缠着阿寅,她要确定他是否危险。
沈兰亭铺垫半晌,终于问到正主。她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之感,不料还是没能压抑住声音中的谄媚道:“阿寅,你觉得谁会赢?”
包括林诗蕴在内,沈兰亭问出此问后四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目光,显然都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这些人在阿寅心中谁会比较厉害?
周寅想了想道:“阿杏。”
沈兰亭是想让周寅在男子中选出一个,倒不是她看不起戚杏,是她想看看所有男子在周寅眼中哪个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