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清和如醇厚美酒的女声响起,“良驹性烈,看得我手痒难耐,愿陛下允我一试。”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戚太傅家的女郎亭亭而立,一副落落大方的优雅模样,让人产生一种莫大的割裂感以及不可置信。
是开玩笑吧?
或许不是面前的女郎说的?是他们看错人了?
戚杏的外表的确很有欺骗性,应戚太傅的要求,她从外貌上看实在是个礼数周全最典型的高门贵女,是以说出要试一试这种话时所有人都觉得恍惚。
皇上也觉得恍惚,迟疑地道:“戚女郎?”看样子同样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戚杏之口。
戚杏盈盈下拜:“愿陛下允我一试。”她这样说便是再跑不掉,确然是主动请缨。
除女孩子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讶然,完全想不通戚杏怎么会自请驯马,尤其还是在看到王二郎君重伤之后,一时间人人没反应过来,是以场上一片缄默。
女孩子们同样轻轻皱眉,倒不是不看好戚杏,一来担心她不小心受伤,二来戚太傅也在伴驾,他对戚杏向来要求严格,如今看到戚杏要去驯马只怕是要气死。
果然他先众人一步反应过来,锐利且严厉的目光在戚杏身上一扫,使得她下意识一颤,而后她噩梦似的沉稳嗓音响起:“戚杏。”
戚杏沉默地垂下头去,从善如流地摆出时常应付祖父的态度,却也不肯起身,显然打定主意要驯这个马。
戚太傅固然愿意为皇上排忧解难,但他更不愿意戚杏抛头露面,尤其还是做驯马这样不淑女的事情,且她又不一定能成,所以两相权衡之下他决定不让戚杏做这件事。至于戚杏的意愿,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更通俗来说就是,那不重要。
他进一步开口:“陛下,她从小被我惯坏了,如今行事没个分寸,不过是小女孩玩笑,还请陛下莫要见怪。”直接替戚杏将事情挡了。
戚杏正要开口,只听皇上笑道:“戚女郎一个女郎都愿为大雍分忧,其心可嘉。只是驯马并非玩闹的小事,这可不是一般的马,你看王二郎这样有些底子在的都被摔成这样。你若是受伤,戚太傅可是要怪孤的,好了,快起来吧。”这话很不中听,什么叫一个女郎愿为大雍分忧。
他似乎终于想起还有王栩这个人,对身旁大太监道:“传禁卫军来,将王二郎君抬出救治。”
大太监应下交代,传话给内侍去做。
戚杏终于插得进话,态度严肃:“陛下,臣女并非玩笑,是真心愿为陛下排忧解难,臣女不怕受伤,也自信有这份能力,请陛下许我一试。”
戚太傅眉头一皱又要阻止,沈兰亭见状立刻上前,十分亲昵地到皇上跟着摇着皇上的手臂道:“父皇,戚女郎真的很厉害的,你就让她试一试嘛。女儿有信心,戚女郎一定能将那匹不听话的坏马驯服。”
皇上纳罕:“你倒是对戚女郎有信心,若她磕着碰着可怎么办。“他已经隐隐意动,若是戚杏一人相求他定然不会答应,但晋陵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且说得信誓旦旦,让他不由有两分犹豫。
戚太傅老态龙钟,还想阻止,戚杏眼疾嘴快,抢在祖父开口之前先一步开口:“陛下,请允许臣女一试,若受伤了,臣女与祖父也不会有半分怨言。”刚才祖父替她发言,现在她替祖父发言,总之戚太傅总不能在这时候说臣很介意。
皇上得到戚杏的这句保证更加意动,只是还未松口。
此时此刻,戚太傅也不好再说什么。若再开口,未免显得自己自己太不识大体。连孙女都愿为陛下分忧,他又怎能说个“不”字?只是不能说不归不能说,他早已决定无论如何此时过后要狠狠教训戚杏一番。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也该安分老实了,没想到和小时候比竟然丝毫未变,阳奉阴违倒玩得越来越好了。
皇上笑道:“好了,不管孤答不答应,戚女郎,你先起来。”
戚杏大着胆子道:“陛下若不答应我便不起。”
威胁人也是一件很讲究技巧的事,尤其是威胁上位者,哪怕有足够的筹码,一旦表现得过度强硬在事后都很容易遭到报复。
而如戚杏这样的威胁却容易让人感到愉悦,因为她看起来是为了皇上与大雍的利益而在进行威胁。且她的方式实在简单,并不会让人感到被耍心机的冒犯,还为皇上找了允许她去驯马的台阶下。
皇上没有理由不答应。
但他还是摆出无奈的神情,就像是最和蔼的大家长:“你这孩子……”仿佛戚杏是他的孩子一样。
“请陛下允许我一试。”戚杏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听起来决心强烈。
皇上叹一口气:“好了,孤允许你去试试……”
戚太傅面色更沉,想到戚杏极大可能暴露她力大无比的能力他就忍不住闭了闭眼。一个力大无比的女郎哪里能做皇家的媳妇?
戚杏欣喜万分地起身,雀跃道:“谢陛下。”
“不过,安危第一,你千万不可像王二郎那样逞强,见有不对一定要立刻下马,禁卫军就在马场外,若有不慎会立刻进去保你周全。”皇上殷殷叮嘱,貌似仁德。
彼时王栩刚被禁卫军抬出,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