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周寅被挤在谢苗与谢荷中间,墨发披散后将上半身裹住,显得颇为娇小。她微微侧目,像是不解其意。
谢荷摆摆手道:“别听她的,她嘴笨,我来同你说,她说的当家的意思是父亲有意让大姐姐像之前……谢琛那样继承谢家。”她说到后面两眼放光,显然对父亲这一举动非常满意。
周寅像还是懵懂般眨着眼,像不太明晰是什么意思。
只听谢荷继续道:“原先我们都以为父亲母亲会将谢家的希望寄托在母亲肚子里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如果他是男孩儿的话会让他继承谢家。但现在那个孩子是男是女似乎并不重要,因为父亲开始带大姐姐出门见人。”她说到这里颇艳羡地看向谢荇。
谢荇轻轻点头,温柔而坚定地看向周寅,整个人像是变了许多。回首往昔,她与冯郎君之事就像是一场旧梦,她自己都记得不大清楚,唯一深刻的只有一句结论:远离男人。而在这世上除了她以外就只有表妹与映红知道此事,不过映红已然远走,表妹又是最会为人保密的,那样的蠢事她做过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真好。”周寅轻声道,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淡淡喜悦。
谢苗嘿嘿一笑,对着谢荇挤挤眼道:“日后大姐姐择婿定然是要招赘入咱们谢家的,是不是?”
谢荷难得没反对她,反倒跟着笑:“可不是吗,大姐姐以后要找的夫婿出身倒不是很重要,但一定要温顺、听话,能帮大姐姐处理家务事。”
谢荇如今已经不会谈到这些再脸红了,因父亲时常带她出去,她已经很见过世面。再加上她本就是贞静的性子,磨练之后更为稳重,此时很淡定地接话:“没错,顺从第一。”她不需要一个很有个性的丈夫,也不需要他多么爱慕她,只要他安分守己,不惹事生非就是。
随着父亲带她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眼界渐渐开阔,情爱对于她来说在心中所占比重越来越小。相反,如何管理好谢家,不让谢家没落对她来说成为更加重要的事情。
她便越发感激原先的兄长,即谢琛离家出走。若非他鬼迷心窍一时兴起,她哪里能得到真正接管谢家的机会。尽管谢琛如今在外面过得好与不好尚未可知,但如果给她一次机会来让她选择兄长出不出走,她会对兄长说一声对不起,然后让他走得远远的。
兄长诚可贵,权势价更高。
四人七嘴八舌叽叽咕咕说起夜话。
既开了夫婿相关的头,她们便顺着这话题延伸下去。三姐妹在家中大约不知聊过多少次相关话题,周寅便成了被追问的重点对象。
“表姐,你在宫中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出色的男子?”谢苗好奇问道,话音一落,谢荇与谢荷同时看向她。
周寅眨眨眼,认真摇摇头道:“都一样的。”
“欸!”女孩儿们面面厮觑,“原来没多大分别吗?”
周寅微微一笑:“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也是一样的。”
三姐妹顿时觉得男人好扫兴,一时间也没有再谈论他们兴趣,转而问起周寅平日里学些什么。
周寅也不吝啬言辞,从床上下去,在耀耀油灯中提笔落字,而后又踩着鞋子爬回床上,将纸张递了过去。
“平日学得都是这些。”周寅为她们解释。
三人凑在一处看纸上内容,惊讶不已:“这都是兄长过去读的书。”
周寅点点头,很郑重道:“你们也看。”
谢苗只想吃好吃的,当即将自己从中摘出:“我年纪还小,日后再说。”
谢荷则将手中纸一扬,轻嗤一声:“什么男人看的东西,我才不看。”
周寅将纸捞回,塞回她手中:“要看的。”难得态度强硬。
因是周寅亲自将纸塞回她手中,她到底给了薄面,没再次丢掉,只撅着嘴道:“有什么用?他们学是为了科举,我们又不能参加。”
周寅一本正经:“万一哪日可以参加,没准备反而可惜了。”
谢荷向后一倒,好在床足够大。她将纸往眼睛上一盖,将光遮住大半,低声咕哝:“哪有那么一日。”话虽如此,但周寅都这么说了,她倒也不会拒绝就是。
只有谢荇从她一开始说起便很赞同地配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要与男人打交道,便要学他们所学,好能更了解他们的想法。
窗外渐渐有虫子叫起来。在一片虫鸣声中,周寅轻声道:“他们越不想我们看什么,学什么,我们就越该看什么,学什么。”
谢苗似懂非懂,谢荷与谢荇却完全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只是这话不像柔弱懵懂的表妹会说的话,大约书读多了,人也会变得坚强不少。她们并不认为周寅思想上的变化是坏事,坚韧一些反而更好。
几人说着话直到有了困意,后来断断续续的,不知谁先睡着。
次日家中无事,谢苗贪睡,谢荇要在家中管家,周寅便与谢荷一道出门逛逛。
谢家马车古朴低调,胜在宽敞。车中除去二人还有两名侍女,不过坐得位置很怪。原该一对主仆坐一边儿,谢荷偏偏与周寅坐在一处,叫妙华与她的侍女并肩而坐。
谢荷满脸嫌弃,口中却滔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