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长的眼因为惊慌而变得又大又圆,像炸毛的猫。她红了脸,看上去要哭了:“你怎么能这样!”她转身要走,看上去被他的唐突之举气坏。
崔骜手忙脚乱,没想到又惹出大祸,忙跟上她:“我……”他从不低声下气和人认错,一时之间开不了口。
周寅只埋头走,才不理他。
“你的马车。”崔骜急中生智转移话题,周寅的步子慢了些。
他看有戏,认真道:“车辕断裂虽不整齐,但我刚才过去检查时发现裂面平整光滑,有人动了手脚。”
周寅脚步一停。
崔骜跟着停下,强调:“是真的。”
周寅背对着他,并不开口,浅紫色缀了白毛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将人衬得格外纯洁。
崔骜瞥了眼瑟瑟发抖的车夫道:“车被人动了手脚他不该不清楚,我帮你问他。”他口中的“问“显然不是善意询问的意思。
周寅终于对他说话,一开口就是拒绝:“不。”又轻又柔,只是不要他帮。
崔骜还要说什么,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妙华将他要说出口的话堵住,又惊又喜地叫起来:“女郎,是咱们家的马车!”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辆宽敞马车在乌云踏雪旁停下,马车上赫然刻着一个“谢”字。
崔骜望着这辆谢家马车若有所思。
马车上的车夫向车内说了几句话,车上不多时便有了动静。
谢琛自车上下来,冬风拂过马车上垂挂的七彩流苏,冰天雪地忽然有了颜色。
谢琛现身起目光便一直落在周寅身上,温和缱绻:“表妹。”
崔骜的脸一下子黑了,听见周寅柔柔回应:“表兄。”脸更加黑了。
他知道马车是谁动的手脚了。
谢琛自然而然地与周寅并肩而站,和崔骜面对面相对。他温文尔雅地看向崔骜问:“这位是……”
周寅扭过头去,看上去虽还气崔骜,却还是很好性子地答道:“这位是崔郎君,是……”她看上去并不了解崔骜。
崔骜截过话头,迎上谢琛:“我是崔骜。”
谢琛面上顿时闪过了然之色:“崔郎君,我是阿寅的表兄,谢琛。”他过去从不叫周寅阿寅,这时却叫得无比顺口,仿佛叫了千百遍般。
崔骜似笑非笑:“表兄。”不是他的表兄,他也这么叫。
算是彼此打过招呼,谢琛直接无视他,问周寅道:“怎么回事?”
周寅转过头去,求助性地看向妙华,一如既往地需要依附人活着。
有谢琛在,妙华也没有那样怕崔骜了,上来将马车车辕断了一事言明,并庆幸谢琛到来:“大郎君,您来得正好,女郎正发愁该如何回去。”
崔骜向来暴躁,此时此刻竟然学会蹩脚的阴阳怪气:“太正好了。”
谢琛儒雅随和,似是听不懂他话中意义,叹了口气:“我正巧旬假,从学堂回来经过这里。正好表妹可以与我一同回府,回去我再派人过来收拾,可好?”
崔骜冷笑。
周寅却点点头:“麻烦表哥了。”
谢琛面上笑容更甚,似是无意看崔骜一眼,颔首道:“你我是一家人,何来麻不麻烦一说?”
他又看向崔骜道:“崔郎君在这,好巧。”看样子是要污崔骜一把。
崔骜瞥他一眼,有样学样:“和谢郎君一般,正巧路过。”他咬字清晰,刻意放重语气。
谢琛压下眼睫笑笑:“既是路过,想来郎君有正事要做,便不耽搁郎君处理正事,我与表妹先回去了。郎君自便。”
崔骜立刻接话:“我没正事,随意遛马,正巧遇上。”十分没有眼色。
系统听了在脑海中嗤笑,崔骜自打沈兰息出事以后分明日日散学后悄悄送周寅回玉钩宫,今日亦是刻意骑了马从宫中送她回家。
谢琛面上笑容一滞,很快又显得随和:“郎君自便。”
崔骜觉得和他拌嘴没多大意思,低头看向周寅:“女郎,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周寅抬眸瞧他,眼中略带薄嗔,分明是想起方才他的动作怪罪他,此时自然也不愿理会他。
谢琛却看得眼眸微眯,在他眼中这分明是周寅待人不同的表现。她向来脾气好,从未对谁生过气,可崔骜却能惹她不快,说明她对崔骜不同。
果然宫中是有攻略者的。
谢琛为周寅回答:“郎君自重。”
崔骜理也不理他,只望着周寅:“这个秘密与上个秘密有关。”
周寅看上去动摇了。
崔骜又道:“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表妹,我们回去。”谢琛才不管什么秘密不秘密,都是攻略者的手段罢了。
周寅瞧瞧崔骜,又看看谢琛,陷入两难之中。她最终看向妙华,很依赖地希望妙华为她做出决定。
妙华简直要晕倒,这种决定她哪里敢做,于是很没骨气地扭过脸去,不敢看女郎。
周寅左右摇摆,泫然欲泣。她一要落泪,任何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崔骜主动上前在她耳边说出秘密,也不要她主动过来了:“车是谢琛弄坏的。”他说完主动退后,生怕再惹她生气。
周寅貌似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