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汹汹登舟而去。夜航长江本来危险,但性命攸关,鲁豫也顾不上了。
码头上,士兵们开始鱼贯登岸,进入扬州军营。当初赵兴修建的扬州军营可以容纳五万士兵,他走后,扬州水军虽然已把部分军营出租当厂房,但毕竟投鼠忌器,不敢过度嚣张。剩余下的房屋,挤下五千人也还是足够的。
在士兵踏踏的脚步声中,赵兴尾随侯蒙向畅春楼而去。黑人泰森走在他马前,高挑着明灯。泰森皮肤黑,在夜色里,整个人完全融入到周围的景色中,以至于在普通人看来,仿佛赵兴马前那盏明灯是虚空悬浮地,仿佛鬼魂在托着灯而行。
整座畅春楼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楼前地灯架上挂满了红灯笼。整个街道被这一片灯火照耀的仿佛在燃烧,静静的楼前,几名红色军服的火枪兵正在站岗,这是赵兴的先锋军,他们提前一天抵达扬州,接管了扬州的军政。此时,看到赵兴到来,一名军官上前行礼。并暗示:“太尉大人,一切安好。”
赵兴笑着点点头,几名身插腰刀,别着手铳的胸甲武士立刻窜进门前,沿着楼堂巡视一番。侯蒙一边钻出轿子,一边看着赵兴侍卫地举动,难堪地辩解着:“相公,何必如此。这里还是我大宋治下!”
赵兴也没有解释,他跳下马去,楼门口的老鸨看到赵兴到来,先是惊愕地张大嘴,马上又发出一声大喊:“遮莫是太尉大人,昔日扬州守,小姐们,太尉来了。快出来迎接……”
随着老鸨的喊声,一群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闪出来,欢声笑语的向赵兴打招呼。那老鸨凑近侯蒙身边,低声问:“知州大人,今日算点呈还是算普通宴客?……咱家原来不知道客人是太尉大人。”
侯蒙翻了个白眼:“算不算官府点呈,你都不吃亏,伺候好了太尉大人,还怕没钱。”
老鸨连胜答应:“那是那是。姑娘们打起精神来。”
赵兴头也不回的往畅春楼里走。他直登三楼,昂然的坐于上首。立刻拍着手呼喊:“扬州一丈青,艳名天下晓,快出来迎接,我今日也好细细领教一下一丈青地绝技。”
扬州一丈青,这“一丈青”的绰号实际上是“一丈丹青”的省略说法。
随着赵兴的呼喊,一名盛装打扮的女人翩翩舞出屏风,她盈盈地冲赵兴拜下,娇娆的唱道:“当初亲下求言诏,引得来胡道,人人投献治安书,比洛阳年少。
自讼镌官差岳庙,却一齐塌了。误人多事,误人多是,误人多少!”
这是一首当时的小令,它是元曲的前身。这句小令是无名氏所做,有传言作者是一名新元祐党徒,他是因为宋徽宗下诏求之国策而奋勇上书者,又被最近宋徽宗地诏书打入另册,犯上了言论罪。
这首小令讽刺宋徽宗的言而无信,但一名歌伎一上场就用这首小令来迎接当朝太尉、皇宋副丞相未免有点胆大。
这就是宋朝,是歌伎杨姝、柳京娘、关苗苗存在的年代。这些歌伎胆子大的超出后人想象,性格奔放的令人瞠乎其后。
“一丈青”宋欣欣歌舞罢,翩然的跪坐在大堂中间,叩首拜见:“小女子宋欣欣拜见太尉大人,太尉大人百战百胜,替皇宋东征西讨,可曾想到皇宋境内哀鸿遍野,花石纲破家毁族,盐钞法令人……”
赵兴打断对方的话,摆手说:“我今日累了,夜深,肚子饿了,且呈上饭来,宋行首,你的一丈青绝技呢。”
正说着,下人捧上几个方形地瓷盆,瓷盆内有着浅浅一层水,水上飘浮着一层花瓣,似乎还洒了一点印度香水,整个水盆香气逼人。
闺奴们将方瓷盆端到赵兴脚边,赵兴抬起脚来,几名女伎上前替赵兴除靴脱下鞋袜,取出白阶,将赵兴的脚放入香水盆中,细心的擦拭——这叫“濯足”,意思是洗尘。
洗完脚,女伎们细心的替赵兴换上新的鞋袜,这时,厅堂里已经铺开一层大幅纸,这张纸幅面长一丈有余,宽五尺。纸的一头也放了一个濯足用的方瓷盆,不过瓷盆里盛的是浅浅地墨汁。
这时,酒菜正鱼贯端上来,一丈青小心地提起裙角,踏入方瓷盆中,她脚上穿着一双白袜,浅浅的墨汁染黑了那双白袜,等到袜底吸足了墨,一丈青在《高山流水》地琴曲伴奏下,提着裙角小心的踏上绢纸。纸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笛声加入了伴奏,一丈青渐走渐快,一边走一边舞蹈起来,随着她身子的旋转,裙子张开来,像一面团扇,又像一片浮于水面的荷叶,在水中随风摇曳。她边舞边歌,翩若惊鸿,迅若闪电。明明身子舞的急,但她腰肢、手臂却舞地舒缓优雅,仿佛一个女高音歌唱家唱到最高音,歌声连成一串,但每一个音符却听的历历入耳,清晰分明。
赵兴看的击节赞赏。仿佛间,一丈青已经舞蹈完毕,她像一只优雅的天鹅,跪坐在画面上,铺开的裙子就是她的羽翼。她优雅的坐在那,伸长美丽的脖颈,摆出一个美不胜收地造型。在她的脚下,那些脚印虽然凌乱。但很有序,她用脚踩出一个浓淡相间,形似水墨画的巨龙,龙尾、龙角、龙手,几个脚丫子痕迹非常分明,但整体一看,画面却是那么协调。
整个绘画的时间正需要一首乐曲的时间,这首乐曲弹奏完。纸上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