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舞会结束,达米安没有过来找迪克和艾谱莉。他不想暴露他们之间认识。
艾谱莉“嘁”了一声,“那他之前还不放手?”
“安心啦,他有自己的行事风格。”迪克问,“大厅里的其他人有哪几位你觉得不对劲?”
这又是一道考题,但是对艾谱莉来说很简单。舞会结束,大部分人移步偏厅的自助餐台用餐,只有少部分人还在舞池中轻晃。
人们面上带着社交应有的得体微笑,偶尔能在场上碰见调情的男女,眼神如同细细软软的小钩子相互拉扯。
有一个男人吸引了艾谱莉的注意力,他没有和其他人聊天,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卡座里,紧张地握着手,嘴里念念有词。
还有一个混迹在女人中心的男人,他会和围绕在自己周围的每一个女士暧昧互动,却没有在其中选择自己固定的女伴。
比起上一个人,他掩饰得更好,但在人群中搜寻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艾谱莉猜测他在等一个人。
另外还有数人在参加宴会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艾谱莉犹豫了片刻,开放了感知。
一时间,众人的各种情绪涌进她的脑袋里,精神触须盘旋在偏厅上空,张牙舞爪。
被她注意到的那几人有着很统一的情绪。他们紧张又期待,同时混着微妙的恐惧和敬畏。
精神触须翻进他们的大脑,刻意关照了他们最近的经历。
宴会大厅的人很多,区分很多人的情绪和思维对艾谱莉来说是一件很疲惫的事。她的能力在吸收了她妈妈的红晶后达到一个峰值,停止了增长。
她的感知力变得愈发敏锐,反而不再像从前那般可控。
就好比,她原本能看到的东西是笼统模糊的色块,现在看到的则是复杂精细的画作。这有好处也有坏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副画作看过去,非常消耗她的精神力。
艾谱莉闭了闭眼,在几人的记忆中迅速过了一遍。她抓取到几个关键信息,“这场宴会上……有人会进行交易,有几个人是买家。”
迪克给她递来一杯甜品台端来的牛奶,艾谱莉感觉牛奶的气息有些不对,没有喝。
她还在思考,“这里的安保,或者说举办宴会的主家很可疑。能够光明正大观察每一位来宾,安排活动和空间的人,不就是他们吗?”
“你的想法已经很接近了。”迪克坐在他对面,之前和他手挽手走进宴会厅共舞的红裙女士走过来,和他微笑着招呼了几句。
这次她身边有另一位男伴,艾谱莉发现她原本空荡荡的手指上戴上了和男伴配套的婚戒。这是一对夫妻。
红裙女士向他们打了招呼,和男伴一起去了自助餐台。迪克等他们离开才继续说,“再想想,D在这里的消息已经暴露了。如果他们真的想隐藏起来,他们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行动吗?”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点在达米安身上行不通,你不能和一个刺客谈安全,他只会选择搜遍每一个角落,粉碎每一个存在的阻碍。
艾谱莉很快跟上了迪克的思维,“这里是他们设下的圈套,圈套需要真实的诱饵,D明知道这是圈套,他是冲着诱饵来的。”
“不错,货物不是关键,经手货物的人才是D想要的线索。”迪克敲敲桌子,他手边象征性地摆了一些食物,都没动过,这是他出任务的习惯,“我们是作为一重保险坐在这里的。”
他们身后传来了大声的抱怨,艾谱莉偏头看了一眼,红裙女士的男伴正向侍者提出餐台上的食物味道奇怪,要求他们更换餐点。
艾谱莉突然想到了更深一层。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宴会上,想要针对达米安设下包围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惊动其他客人。
方法不过几种,这可能也是达米安放出消息的原因之一,他想借这个方法委婉地联系上艾谱莉。
艾谱莉撑着下巴撇嘴。达米安的心思百转千回,总有一天他的肚子会打结,过分的身高正好能帮助他拧成一根麻绳。
不知道自己因为身高在某人心里成为麻绳的象征,达米安在舞会结束后不久就收到了侍者的邀请。他在人群的掩护中由侍者领路,走进偏僻的小道。
侍者将他带到二楼,房间里安装了一整面墙的单向玻璃,可以在极为隐蔽的情况下观察一楼大厅的人。
达米安现在的身份是一位想要购买拉撒路池水维生的重症患者,他经营这个假身份已经有三个月之久。
他在察觉到刺客联盟进城后,立马就意识到他的假身份不再安全。
于是达米安抛出假身份,做了一个饵。这场宴会就是对方为他设下的圈套。
双方既是钓鱼的人,也是徘徊在鱼饵边的游鱼,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只想奋力一搏。
卖家迟迟没有露面,达米安在房间里被晾了十几分钟。他透过单面玻璃看向一楼,看似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实际上在留意一楼宾客中的异动。
艾谱莉和迪克坐在一楼的卡座里谈话,迪克背对着达米安,艾谱莉恰好面向达米安的方向。
她没有戴搭配礼裙的首饰,只是姿态散漫地窝在卡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