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刚刚搬迁进京,在京置办的宅子也不大,仆人也并不多。
太监走到堂上,李思带着一家子黑压压跪倒。但听圣旨中提到“狂妄悖礼、教女无方,辜负圣恩”几个措辞,全家人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般。
听到被降为“工部主事”时,李家父子三人既感到痛惜,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犯上别的人家,皇帝用了那几个词怕是罢官永不录用了。
宣旨太监宣读完圣旨后合上,李思浑身颤抖接旨谢恩,这时脸皮抖动,已然无语凝涕。
李锋给宣旨太监递上荷包,请他们喝茶,太监一甩拂尘:“不喝了,杂家还要回宫复命呢。”
三个太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李家人愁云惨淡。
李鎏咬牙道:“贾琼好狠毒的心!这是要报复我!”
李思上去一个巴掌抽了过去:“你这孽障,还不知死活!”
李鎏捂住颊,泪流满面,她仍然不服气。她对轩辕起的迷恋已经无法自拔,她自五六岁记事起,父亲已任知州,然后步步高升。
一直到近几年担任广西巡抚,那一地的官员人人敬他,她不但在官家小姐中相貌第一,哪个人家世都不敌她,个个都得奉承她。
所以她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得不到就毁掉,也不会留给别人。一个奴婢之女却能嫁给她的心上人,这让她如何也难以接受。
李鎏悲愤道:“爹,你打死我吧。后宫不得干政,何况她是王妃?贾琼操控朝堂官员调动,看御史不参她一本!”
李思又叫人将她的嘴巴堵下,关进房中不许出门,几个嬷嬷上门拖着她下去,任她挣扎也是无用。
李思若不是身体一直不错,这些年官场顺遂,所以保养得很好,真的要被最宠爱的小女儿气吐血。
其中最受打击的就是李锋和李锐了,他们原本有一个在朝中做二品官的爹,有一个当王妃的表妹,有个皇帝心腹的姑父,该是人人艳羡。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他们的爹想官复原职再难了。本来六品到五品是个坎,四品到三品又是坎。想从三品升到二品就更难了,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全国精英和权贵争夺,不知要付出多大的心力与代价。
可是李思都轻而易举的越过这些坎了,他基本没有出力,是以忘记了官场诡谲,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勾心斗角。
李思坐在椅子胸膛起伏,这从五品的官和从二品官相差不是一点儿,从前的下级都爬到他头上去了。
“我今生再不可能做回二品官儿,你们以后为官须谨慎。”
李顾氏说:“老爷,都是我不好……”
李思沉默了一会儿,忽说:“我问你,那孽障生了那心思,你究竟知不知道?”
李顾氏不回答,李思便明白了:“你既然知道,王妃来请,你为何还要放她去王府?“
李顾氏见四周没有下人在,才道:“我……我不知道她会闹出这事来,我只当王妃与我们家关系亲近,不是外人,鎏姐儿也能知道些分寸……若是她们表姐妹相处好了,王妃或许有这打算……”
李顾氏对靖武亲王府的富贵也是动心的,靖武亲王那样的人才哪个女儿不爱?况且他将来是要当太子的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
李顾氏虽然教导女儿要有上下尊卑,为人必须步步为营,不能让人知道那种心思,但是李顾氏见识了王府的富贵也动了心。
李顾氏想着王妃要拉拢李家,或许王妃也会有那样的需要,历朝历代宫中姐妹、表姐妹联盟的例子都不少,只要谨慎徐徐图之,未尝不可。
靖武亲王一登基,到时候三宫六院,凭她李家父子三进士,谁的位分高还不一定呢。
毕竟王妃那李家的外甥女身份是假的,荣国府无人在朝为官,只有提拔她的女儿,才能整体得利。
但李顾氏低估了李鎏的嫉妒之心、高估了李鎏的理智和教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胆敢在王府辱骂王妃,还要碰瓷。
李顾氏更低估了贾琼的能耐,她也只把贾琼当作普通凭美貌高嫁的庶女,也觉她是配不上靖武亲王的,只是她不会表现出来。
李思现在也明白李顾氏的意思了,李锋咬牙道:“母亲!你怎么这么糊涂!”
李锐冷笑:“母亲这是想让我等真的当上国舅呢!我可真没有这个命!就凭鎏姐儿,母亲未免太自信了些。现在好了,广西的基业没了,父亲当个从五品的主事,我们兄弟将来不知怎么样。开了春进翰林院,我等只怕还要被同僚取笑。”
李锋一声长叹:“我早跟你们说过,姑父家绝不简单!母亲就看到王妃生母是妾氏,可是她怎么也是荣国公的孙女!王妃是一个阵前斩敌跟王爷进宣政殿的人,天下还有第二个女人有这个本事吗?”
李锐早对妹妹有芥蒂,只比任何人都更觉冤枉,更恨母亲和妹妹:“朝堂文武百官都不敢说她,母亲和鎏姐儿哪来自信?文武百官都知王妃是个高人,他们对她的战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