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冷冽的少年音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我没什么好让你担心的。”
贝尔第一次在那双眼睛中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他从未见到过弗雷德以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一瞬间如同跌入了冰窖。
“我很好。”
弗雷德看着他的眼睛:“有这样的空闲心情为什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嘶喊着:“停下!你不能这样!”
但贝尔的话却戳中了他心中那个最黑暗的,连他自己都想一次次避免触碰的黑暗。
别让他看见,别让他担心。
他的胸腔中有一团黑暗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陷入无边的负面情绪。
停下!你不想说这些。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怕得无法克制自己。
别让他发现。
别让他指责。
弗雷德藏在被子下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可他还是发现了,你还是让他担心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真是一个让人恶心的家伙…
闭上嘴。
北欧人面无表情地说着残酷的话,贝尔却根本没有露出受伤的表情。
他紧皱着眉,神情看上去愈发担忧。
手无视了弗雷德的抗拒,精准地握住藏在被子下不断颤抖的手:“你在怕什么?”
完了。
弗雷德脑海中只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贝尔温热的手掌在他看来简直像是要把他烫伤一样,可弗雷德却没有力气只是甩开他的手。他只能任由贝尔和他的手十指交叉。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跪在弗雷德腿间,下巴压在弗雷德头顶轻柔地安慰道。
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的触感不同以往,明显感到了更多的**的感觉。连手掌上一些肉都因为他的瘦削而消退。
心尖传来阵阵的刺痛感,他无法想象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弗雷德都遭遇过些什么。
“给我一个机会。”贝尔说:“让我来保护你。”
冰冷的手指就像是被冻僵的肢体一点点被暖热,他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了颤抖。
弗雷德愣愣地看着面前贝尔的锁骨,终于找回了自己丧失已久的语言功能:“抱歉。”
他垂下眼眸:“我不是真的想说那些话。”
“我知道。”贝尔笑了笑,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吗?还有那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弗雷德沉默着。
他依旧在抗拒着回答这些问题。
贝尔在心中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就算了。我去给你做些吃的,乖乖去洗漱然后喂猫等我。知道了吗?”
他向后退开,看着低着头的弗雷德。
弗雷德缓缓点了点头。
…
尽管贝尔还是有些担心弗雷德的状况,但弗雷德仍然只在洛杉矶待了两天,就又回到了片场。
他临走前还找莱昂纳多道了个歉,虽然莱昂纳多只摆了摆手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又在片场忙碌了半个月,《我的孩子》也终于赶在弗雷德进组《夜访》前杀青。
“我想我会把它剪辑成你想要的样子。”斯皮尔伯格保证道,他们的拍摄可以说是非常逼近完美了。
弗雷德是一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他不仅采用了颗粒感不同的胶卷。还在和美术指导不停地改变着故事的色调。
起初的颜色非常明亮,经过处理之后还呈现出非常愉悦的糖果色。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独角兽、彩虹和棉花糖。
接着颜色就伴随着克劳斯的画作变化成越来越沉重、看起来有些肮脏的颜色。
弗雷德要求用颜色的变化来暗示每一件事情对克劳斯的影响:当“我”或者老师对克劳斯进行鼓励安慰时,荧幕上的画面颜色会稍微明亮一些。当克劳斯一身伤痕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颜色会变得暗沉一些。
因为着明显是孩子的判断方式,连在他们的画作中也是这样。用颜色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美术指导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他很好地监督完成了这个工作。
弗雷德手上拿到了近乎八个小时的粗剪辑成品,剩下的精剪辑就交给了斯皮尔伯格。这部预算2000万美元的电影最终因为拍摄的时间过长而花了将近3000万美元。各式各样的花销再加上后期以及宣传,成本差不多会在五千万美元上下。
斯皮尔伯格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着:“如果动作快的话可能能在五六月份就拿到成片。戛纳可能赶不上了,但威尼斯或许还可以。”
斯皮尔伯格看着坐在他对面整理着文件的弗雷德:“或许你暂时还拿不到瑞凡·菲尼克斯‘威尼斯影帝’的称号,但或许可以搏一搏威尼斯最佳导演的奖项。”
或许还能拿到一个金狮。
他觉得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一定会喜欢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