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走出来,除非拍摄结束。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就像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为了扮演阿尼而持续没有洗澡一样,弗雷德的脸上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也再也没有和莱昂一起溜出去打游戏。
幸好他们拍摄的速度还算快,这段时间只有一个星期左右。莱昂纳多松了口气,不过更多的居然不是为了他终于可以洗澡了,而是弗雷德终于不用每天像一个抑郁儿童一样缩在角落里了。
莱昂纳多在心中暗搓搓地策划着一定要让弗雷德爆发出来。今晚就是最后的戏份。爆发之后,弗雷德就再也不用那么难过了。
…
阿尼再一次爬上了煤气塔,这一次,警察没法放过他,他们把他带到了警局。
永远不愿意踏出门的母亲,为了将阿尼带回来,终于坐着汽车,全家人一起去了小镇中心。
妈妈邦妮拄着拐杖,在姐姐的搀扶下,缓慢地走进了警视厅。愤怒地谴责着警察的行为,将阿尼带了回来。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这是一座很小的城镇,却几乎所有的镇民都围在了警察局门前,用带着或是同情或是嘲讽的目光,注视着牵着阿尼手的妈妈一步步走向价格低廉的小轿车内。
他们指指点点地看着向一侧翘起的小轿车艰难的远离,相机发出的闪光灯作为和嬉笑声作为他们送给吉尔伯特·格雷普一家最后的饯别礼。
车上的格雷普一家沉默着,只有阿尼念念不忘没有看到警车闪报警灯。他不停地念叨着:“他们没有闪警报,没有闪警报…”
吉尔伯特沉默着。他知道这一次又是他的错,怪他没有看好阿尼,才让妈妈这样被人耻笑。
镇上的小孩子每天都趴在窗前想要看到他500多磅的母亲。而阿尼根本不知道那些小孩子的好奇心有着多么大的恶意,他甚至友好地敲了敲自己家的窗户:“嗨!你们要和我玩吗?里面那个是我妈妈,是我妈妈哦。你们要来和我一起玩吗?”
在这个时候,一直作为他唯一期望的贝琪、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心灵的悸动和人生的美好的贝琪,也提出她奶奶已经修好了营车,她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小镇了。
可他甚至不敢,不敢乞求贝琪为了他留下来。
在家里,吉尔伯特想要阿尼乖乖去洗澡。他已经太久没有洗澡了。但阿尼死活都不愿意,他在逃跑的时候,撞倒了拿着他18岁生日蛋糕的姐姐。裹着奶油的蛋糕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就像是吉尔伯特内心仅存的容忍。
他那么爱他的弟弟阿尼,他永远都跟在他的弟弟身后而没有自己的生活。
吉尔伯特只能在姐姐的恳求下走进了他从未进过的,镇中心的商店。用家里仅有的,他日日夜夜加班赚来的存款换来了一个昂贵的生日蛋糕。
家人坐在一起用餐,无名火点燃了所有人压抑的情绪。他们吵了起来,突然提到了爸爸。阿尼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爸爸死了!爸爸死了!”
终于,在那只昂贵的蛋糕被阿尼偷吃了的时候。吉尔伯特爆发了。
他有多爱阿尼,就有多恨阿尼。就像会在影片开头提到的有时他喜欢阿尼能继续活下去,有时他也希望阿尼真的死去。他保护这个傻弟弟就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但这一次,他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吉尔伯特脸上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空白表情,他冰蓝的眸子扫过阿尼脸上和手上与脏污形成鲜明对比的白色奶油。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阿尼?”
他的声音沙哑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像小动物一样警觉的阿尼飞快的跑出了门外。
无名的怒火冲破胸膛,吉尔伯特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无可奈何。他飞快地抓住了阿尼,将他扛在了肩上。可他对什么都不懂的阿尼又能做些什么呢?他只能用不可抗拒的态度扛着他来到了浴室,一定要为阿尼洗个澡。
可阿尼,这个傻阿尼。他以为他的哥哥只是在和他做什么游戏呢。
他脸上是大大的粘着奶油的笑容,在吉尔伯特一将他放下来的同时,就用着尖细的嗓音叫喊着没有意义的音节,飞快地又跑了出去。
吉尔伯特的眼眶已经红了,他的脸颊上也浮现了些许粉色。绝望与愤怒终于压垮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他粗暴地拎着阿尼,想要将他塞进浴缸。
但阿尼不断反抗着,用手揪着他束起的铂金色发丝:“NO!我不洗!吉伯特!不要!”他毕竟是一个身材与吉尔伯特相仿的男人,他挣扎起来,吉尔伯特并不能完完全全控制他的动作。
导演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天来,他自己也非常压抑。早一点拍完,他心中也轻松一些。他做了一个手势,摄像师将镜头拉进,给了莱昂纳多和弗雷德一个特写。
吉尔伯特没能控制住自己,他反手扬起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阿尼的脸上。
但随着他的手掌落下的,还有他眼睛中早已经蓄势待发的眼泪。他该按照剧本上所说的跑出家门的,但是他做不到。
弗雷德只跑出了浴室,就靠在门前坐在了地上。泪珠不断地从那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