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了白苏苏的目光,那花丛中的女人猛然回头,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
白苏苏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目光,惊奇的发现对方的眼睛竟是血红色的,玉白光洁的额上生了一对黑色的尖角,隐隐能看到她纤长有力的手指上生着的黑色的尖利指甲,宛如神话传说中的恶魔。
她!她不是人!
这个感知让白苏苏吓了一跳,心中千头万绪却怎么也抓不住痕迹,头也渐渐的疼了起来,她痛苦的抱住脑袋,正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这痛苦的深渊中解救了出来。
“苏苏!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方的声音温暖而醇厚,带着不可忽视的关切,声线却是全然陌生的。
白苏苏缓缓的张开眼,略带疲惫的掀开眼帘,瞄了一眼眼前正弯着腰关注着自己的男人,心下微微的松了口气。
顾杨,这本的男主角,也是白苏苏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正是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幸福,把无辜的原主丢到这暗无天日的疗养院,受电椅之苦。
顾杨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孩,三个月不见,她比从前更加的瘦弱,只是眼神较之从前的惶恐怯懦,更多一丝漫不经心的冰冷。
此时她安静的趴伏在被子上,纤弱的身体因为痛苦蜷缩成一团,湿漉漉的长发海藻一般的遮盖住她大半的脊背,只有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他。
顾杨被她盯的浑身不舒服,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苏苏,你醒了,我是哥哥,你还……认识我吗?”
他不确定正遭受过一场电疗的白苏苏是不是能认出自己,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顾杨和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其实并不熟。
因为从小患有自闭症,白苏苏很少出自己的房门,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地板上坐着,抱着自己的膝盖,任由长发垂下来遮住她小小的身子。
她的屋子黑黑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顾杨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十几年里,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都是佣人活着白父进去看他,他站在门外远远的张望。
白苏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原主的自闭症体质让她在情绪和语言上的表达能力也跟着下降了很多,心中却是暗自冷笑,怎么会不认识,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顾杨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通过白苏苏看他的眼神,他能感受到白苏苏是认识他的。
门外站着的江医生笑的很谄媚,笑意盈盈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怜悯和后悔:“顾先生,白小姐经过治疗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并且承认是自己把白董事长推下楼的,我们这边很快就能出精神鉴定报告,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不就是证明白苏苏是伤害白董事长的凶手,剥夺她继承遗产的权力,然后出具她不具备受审和受刑能力的精神鉴定报告,把她一辈子都关在精神病院里。
白苏苏在点头承认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对江成宇这个人的无耻程度很有自信,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不承认的话,他一定会想出更多的办法来折磨自己,即便她不承认,他们也有手段合理合法的拿走她手上所有的股份和财产,与其那样,倒不如自己先痛快承认。
此时距离案发时间才过了三个月,十几年惨痛经历,相信顾杨也不能这么快从内疚和痛苦的感情中走出来。
白苏苏打赌他知道自己承认推人下楼的事情之后,一定会因为内疚来看自己,而这一次相见就是她逃出这里的唯一机会,如果失败,她很可能真的要在精神病院呆一辈子,直到任务体死亡为止。
顾杨听到江城宇的话低低的应了一声,开口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对我妹妹说。”
江医生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头:“好吧,那我先去写报告,等会儿顾先生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找我。”然后拿着记录本转身离去了。
看到病房的门关上,顾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试探性的坐到了白苏苏的身边,有些冰冷指尖微微触到了白苏苏的发顶。
白苏苏下意识的缩了缩,强忍住原主身体里的恐惧没有反抗。
顾杨见白苏苏没有挣扎,一颗悬着的心渐渐的放松下来,动作轻柔的抚摸着白苏苏的长发,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话:“你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医生和护士对你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白苏苏听的一阵反胃,害原主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人是他,现在又来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典型的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她觉得他可能也需要被电椅电一电。
她强忍住想掐死顾杨的冲动,抬起小鹿般湿润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顾杨抚摸她长发的手微顿了顿,这是嫌弃他的意思吗?
他有些讪讪的收回手,自嘲的笑了笑。
白苏苏是商业帝国白氏唯一的继承人,是白董事长自小到大捧在手心的珍宝,自己这种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哪有资格亲近她?
说到底,他不过是白家的一个下人罢了,在白大小姐的内心深处,他怕是连草芥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