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年听得沉默了。
她不曾想,这脑萎缩竟然并脑癌还要可怕,不致死,却能活活把人的精神拖垮再拖死,按照楚医生的话,如果自己侥幸能再多活几年的话,那最后也还是会变成一个呆子傻子或者瘫子。
顾华年并不惧怕死亡。
她惧怕的是毫无尊严的死去。
狠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顾华年很快就理清楚了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第一条:不接受任何治疗,早点变成呆子傻子或者瘫子,早点去见阎王;第二条:接受治疗,慢慢变成呆子傻子或者瘫子,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若是放在以前,顾华年觉得与其这样钝刀子割肉似的等待死亡,不如干脆利落的死去,不是有一句俗话么,早死早超生,早一点死,不仅能让身边的人少担心,对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可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情后,顾华年现在不这样想了。
她现在不想死了,她想活。
原因自然是因为顾知周要跟一个交际花的女儿在一起。
这在顾华年看来,顾知周这已经不是在走一条错误的路了,而是一条滑稽的、荒唐的,会令整个顾家蒙羞的路,而她作为他唯一的血脉至亲,她有责任与义务纠正他的错误,让他回到正轨上来。
所以不出片刻,顾华年就做出了决定,“我接受治疗。”
顾知周在听了她的这个决定后,心里一时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顾华年之所以做这个决定,并非是她还留恋这个浮华的世界,而是她觉得自己暂时还不能死,因为人死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也就不能拆散他跟宋和了。
这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不管怎样,她愿意接受治疗便是一件好事。
在楚医生的建议下,顾华年留在了医院。
前脚把她送回病房,顾知周后脚就收到了她的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顾知周见她眼下神智清醒,而公司里确实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便点点头,“行,我晚上再来看您。”
顾华年依旧是那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必了。”一顿后,顾华年冷冷一呵,“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不如好好想想四天后的董事会该如何应付。”
顾知周面色不变。
为了让顾华年彻底把心思用在罢自己职这件事情上,顾知周甚至对她使出了激将法,“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应付的。到时若是结果不能如您所愿,还望姑姑您莫要生气。”
顾华年果然上钩。
她唇角冷冷一勾,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我知道,你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十四年,自有一帮拥泵。但是顾知周,你别忘了,那个位置,可是我让你坐上去的。当年,我既然有能力让你坐上去,如今,我就自然有办法让你下来。”
顾知周不搭她此话,只微微一笑,“那您好好休息,我去公司了。”
随后,顾知周离开了医院。
一路疾驰,回到公司。
顾知周把林镜叫进办公室里,先是告知他,“下周的例行董事上,顾董会动议罢我的职。”
林镜听后,大吃一惊,“为什么?”不过话一出口后,他就猜到了原因,“因为您跟宋小姐的事情?”
顾知周点点头,“是。”
林镜想了想,如实分析,“顾董虽然现在还是集团的董事长,但她这几年已经不大管公司的事情了,所以即便是她亲自提出动议,只怕也很少有董事会支持她。”
有没有人支持顾华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顾知周担心有人会趁机作乱,沉思了两秒后,他对林镜做出了一番吩咐,末了,他着重强调,“这几日,你一定要把曲元昌那几人盯紧了。”
当年,顾华翰夫妇突遭车祸双双离世,顾老爷子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打击,病倒住院,曲元昌几人便趁着顾家大乱无人主事,就想把顾氏集团据为己有,若不是顾华年及时赶回来主持大局的话,顾氏集团早就改姓曲了。
虽然,这些年曲元昌看上去安分守己,也不怎么参与集团的事务,但豺狼就算披上了羊皮,也始终是豺狼。
顾知周神情严肃地叮嘱道,“他们一旦有什么异常,你要立即通知我。”
林镜虽然对曲元昌谋朝篡位的那段历史不甚清楚,但也知道乱则生变的道理,于是轻轻一点头,“好的,顾总。”
待林镜出去后,顾知周就把自己埋进了如山一般的公事里。
这一忙便直接忙到了深夜十一点。
活动着僵硬发酸的脖颈,顾知周颇想给宋和打个电话,看了一眼时间,估算了一下利物浦的时间后,顾知周作罢了。
宋和是个工作狂,这个时间点肯定不会在休息。
想了想,顾知周没忍住,给宋和发了一个消息,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在干什么?”
这消息一发出去,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直到顾知周离开办公室,他都没有收到宋和的回信。
不过,顾知周也没有一直干等,再等了两分钟未果后,他就给王志成打了个电话,询问宋和的行踪。
王志成在电话里告诉他,“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