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越想,那心里就越烦,跟一团乱麻似的,缠缠绕绕让人头疼。于是,便不想了,她撑着床垫坐起来,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在装满热水的浴缸里消磨了小片刻的时光后,宋和的心犹如无风无浪的湖面,平和得没有一丝涟漪和波澜。
换上自带的睡袍,再吹干头发,宋和心情平静地走出浴室。
宋和很喜欢这种一个人独处的感觉,没有旁人打扰,心很宁静,时光也很宁静,仿佛是自有一个小小的世界。.
回到卧室里,宋和并没有打算补眠。时差没有给她带来困意,窗外天光明亮,看那云彩的走向,午后可能还会有太阳。
这间酒店离容兴在此处的分公司不远,隔了两个街区。容兴这回遇到的这个案子,涉及的金额不算大,还不到两千万,但事关容兴在这边的声誉,只要是做生意的,不管是哪行哪业,哪怕是街边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豆腐脑的小贩,也都是把自己的声誉看得极重。
因为声誉这个东西,就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样,建立的时候就跟搭积木一样,要一块一块地去搭建,但毁起来的时候,只需从中随意抽走一块,就跟山体滑坡似的,就是想拯救也拯救不了。
宋和计划的是,明天一早就去分公司看看,再跟这边的负责人多了解一点相关的情况,如果有新发现最好,没有的话,也没什么,照着原计划执行就好了。
宋和取来手提电脑,打开后准备连上酒店的wifi,不知道是不是被王志成的谨慎与小心给感染了,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后,宋和伸长胳膊,朝扔在另一边的手机够过去,然后打开了手机的热点,待电脑连上手机的网络后,宋和打开了一个名为“康思达”的文件夹,仔细研究起里面的资料来。
康思达是利物浦本地的一家以售卖家具用品为主的贸易公司。这家公司常年在国内进口各种物美价廉的家具、洁具、瓷器以及其他日用品,经由容兴承运到利物浦后,再由利物浦的本地物流商,分送到各大城市的卖场。
在去年的十一月份之前,双方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但十一月份中旬大的时候,康思达为了迎接圣诞而特意从国内进口的两个集装箱的陶瓷餐具,在抵达利物浦码头后,被容兴在本地的代理人公司给扣押了。
这间公司叫雷普斯集运,是利物浦本地的一家物流商。在过去的三十年间里,该公司都充当着容兴在欧洲这边业务的一个代理人角色。所有经由容兴承运的货柜,在抵达利物浦码头后,余下的卸货及运输等后续工作,都由这间雷普斯集运负责。
因为,这些合同都是以容兴的名义签订的,而在合同中,容兴与客户约定好了“送货上门”的服务,因此每一笔雷普斯负责后续工作的订单,容兴都要向其支付相应的费用。
雷普斯出力,容兴付钱,这是天经地义毫无争议的事情。可关键在于,当年容兴在跟雷普斯谈合作的时候,还承诺了一件事,即每一笔经由雷普斯集运运输到各位货主手上的订单,在除了应付的工作费用以外,容兴还会额外再给雷普斯集运一定的补贴。
这个补贴视该笔订单的金额而定。在宋和看来,这相当于是交保护费。毕竟在三十年前,容兴还远没有今天在航运界的地位,他们又急切地想打开欧洲市场,那找一个当地的地头蛇一起合作,由地头蛇帮自己在当地打开市场,而自己再许诺该地头蛇一些好处,这看起来也算是一项双赢的合作。
可随着国际贸易的飞速发展,越来越多的资本家把目光瞄向了国际物流这一块肥美的大蛋糕上,短短十数年里,光是国内就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冒出了好些家做海运的物流公司。对手一多,竞争就变得激烈起来,为了抢夺订单,各大航运公司们简直是花样百出,而每一个花样手段的背后都有两个关键字——低价。
简而言之,订单是比以前多了,但钱却没有以前挣得多了。雷普斯可不管这些,反正是货照送、钱照收,保护费一分都不能少。
眼看着利润越来越少,甚至就快到亏本的地步了,容兴高层就决定,甩开雷普斯这把保护伞,另外在当地找一个本地物流商合作。吃了三十年的肉,忽然连盆子都要被端走了,雷普斯自然是不干了。
双方为此拉扯了将近一年。直至去年十一月份,雷普斯见和谈无效,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将康思达集团的两个集装箱给扣押了,直接给容兴来硬地了。
容兴也不是一个吃素的,双方就一直僵持到了现在。康思达集团那两个集装箱也就被雷普斯一直扣押到了现在。
这两个集装箱里的陶瓷餐具,本来是为了圣诞大促销而准备,结果直到了圣诞节那一天,康思达集团也没有收到自己的货品,也因此导致了无货可卖的可笑局面。
康思达集团的不满可想而知。
因此,圣诞节一过,康思达集团就在利物浦当地法院递交了起诉书,要求容兴赔偿他们因为没有收到货所以导致无货可卖而造成的全部损失。
宋和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一边用手捏着酸硬的后颈,一边把案子的关键点在脑袋里回想了一遍。这个案子,表面上看是容兴集团未按照合同上规定的时间,把货品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