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七合教派人刺杀北狄王,其用心无非是想要以此阻止您迎娶鸿雁公主。”
“这尚可说不是什么大事,也是出于池教主的一番深情,但七合教虽打着辅佐太/祖血脉的名义,终究已经在野多年,难脱悍气,人何其贪婪,若任由其放纵下去,这天下又是谁的天下?”
“胡臻!”
应翩翩冷冷地说:“你胆子不小。”
他的话让胡臻停顿了片刻,而后重重叩首下去,额头点地,低低说道:“臣此生无妻无子,别无他求,惟愿一生许国,死而无憾。”
“陛下乃是太/祖后人,善化……善化公主之子,登临大位,乃是实至名归,臣不胜欣喜……陛下……”
他的声音中似乎藏着无数难以诉诸于口的情愫,说完之后停了停,方才继续道:“还请陛下三思……”
终究,应翩翩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自胡臻的头顶传来:“出去。”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片薄雪落下,胡臻略一犹豫,站起身来。
应翩翩道:“东西带走。”
胡臻弯下腰来,双手去接,应翩翩将瓶子砸进了他的怀里,他连忙捧住。
胡臻本想请罪,抬起头来看了应翩翩一眼,却发现,应翩翩正用一种极度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竟仿佛是憎恶到了极点一般。
两人目光一遇,应翩翩猛然闭上了眼睛,转身冷声道:“还不滚?!”
方才那种感觉又仿佛只是错觉了。
胡臻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了善化公主的脸,没有再说什么,收好了东西,行礼退下。
胡臻出去之后,应翩翩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慢慢地走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手撑在了桌沿处。
那里放着一只镇纸,恰好被应翩翩按在了掌心中,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硌得手掌生疼,可是应翩翩一动都没动。
过了好一会,他才一把拿起那枚镇纸,用力掷了出去。
“哐”的一声巨响,心里那口郁气仿佛也随之找到了一个出口,只是疲惫的感觉更甚,应翩翩向后坐进了座椅中,身子慢慢靠进去,一手撑住了额角。
刚才胡臻的话在他脑海中旋转,还有对方的形貌、举止、语气,都让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极为深重的戾气。
刚刚重生的时候,他整夜整夜都因为这种恼恨而无法安枕,而傅家倒了之后,这种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应翩翩想起自己与傅英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所说过的话,心底冷意沉沉。
他听着窗外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房间里的光线逐渐暗下来,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体逐渐感到了一种僵冷的麻痹感。
这时,外面的门突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应翩翩知道不会有别人,除了池簌,也没人敢这样不打招呼就进来。
他抬起头,看到月光跟着池簌一起进门了,朦朦胧胧的,仿佛将对方整个人裹在一层不透明的亮色中。
树影随风而动,随着池簌的脚步从他身上滑过,池簌就在应翩翩的视线里忽明忽暗。
应翩翩坐在那里,在黑暗中凝视池簌靠近自己。
然后就是熟悉的气息笼罩住他,池簌弯腰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柔声道:“怎么了?”
应翩翩的脸贴在池簌的胸膛上,能够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闷闷的震动,他抬手抱住池簌的腰,好一会,才慢慢地说:“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池簌低头看了看应翩翩,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倦怠,于是没有追问,只是道:“如果很棘手,我会陪你解决,如果让你伤心,那我就……”
他想了想,吻了吻应翩翩的唇:“就哄哄你。”
池簌的指尖温热,将应翩翩的脸抬起来,轻轻捏了一下:“有没有稍微好一点?”
他黝黑明亮的瞳仁里只有应翩翩一个人影,目光比月色还要温柔,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窝心。
应翩翩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也仿佛稍稍松动了一些。
他轻声道:“我在想,人的心真的很奇怪,有的时候,越是爱,就越是恨,越是在意,越是疯狂。疯到最后,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的话中带着一种喟然的叹息,听不出来是在说谁,但又仿佛说谁,也都多少能沾的上这句话。
风依旧从窗外的树叶上面吹过,夜鸟和虫鸣的声音隐约夹在风声中响起,反而衬的夜色更加静谧,薄纱似的月影慢慢在房中挪动着,将他们两人照在一起了。
池簌道:“发现的这个秘密很让你心烦吧?”
应翩翩点了点头,又说:“而且还没有查实,我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那就先不要想了。”
池簌说:“你今晚生了这一场气,还没用晚膳吧?吃点东西,歇一歇。”
应翩翩没什么食欲,刚摇了摇头,池簌却道:“那是这里厨子的手艺不合你的口味,我去给你做点来。你稍等等。”
他摸了摸应翩翩的头,朝他一笑,随手点亮了灯,起身出去了。
他们这次所住的是京郊处一座简单的小院,并不大,因此灶台也离得不远,应翩翩甚至可以听到池簌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