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次一头倒地,这回一时没有再醒过来。
过了一会,杨阁老不禁说道:“这等怪力乱神之语,臣以往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如今见此人言之凿凿,又实在……匪夷所思。但不论如何,此事或许与当年长雄关之战有关。”
皇上缓缓开口道:“即是如此,应玦,你乃是应钧之子,又发现了此案真凶,你便协助刑部办理此案罢。”
应翩翩道:“承蒙陛下信任,臣谨遵旨意。”
“另外……”
皇上略略沉吟,说道:“阁老,你来为朕草拟一道旨意,招将乐王回京。便说他久在上京,朕十分挂念,欲请他回来居住一段时日。”
杨阁老心中一震:“是。”
这位将乐王名叫黎清峄,正是当世仅存的太/祖嫡系血脉,当年最后一位前去和亲的善化公主,便是他的嫡亲姐姐。
其实若是论起来,黎清峄甚至比当真皇上更有资格得到这个位置,事实上在当年先帝驾崩,帝位空悬的那场纷争中,请将乐王登基的呼声就是最高的,但将乐王自己却固辞不肯。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他是故作姿态,反复劝说,但将乐王始终坚持,才逐渐让人们意识到他是出自真心。
最后,当今皇上登位,将乐王性情倨傲,亦是既不逢迎讨好,也不怎么理会政事,故而双方相处的疏远而客气。
仿佛是打定了主意让太/祖血脉在他这一代彻底断绝,将乐王至今未婚,也没有子嗣。
他不喜京城中的气候,一年中倒有半年是在上京的别院中居住的,此时皇上突然诏令要将他叫回来,显然是因为李定提到太/祖,令皇上对这昔日皇位的有力竞争对手产生了疑忌。
*
大臣们带着满腹的惊疑纷纷散去。
应定斌方才就是满心焦急气恼,只是碍于在皇上面前不好发作,一出了皇宫刚上马车,他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训起应翩翩
来。
“你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半点都不懂随机应变,别人都不敢吭声,到你这什么事你都插嘴,这下可好,摊上这么个倒霉差事,我看你可怎么办!”
应定斌说道:“这本来就是刑部的差事,就让刑部去查呗,那人也不知道是真鬼假鬼,你年纪轻轻的,离这些东西远点,沾上阴气容易折福!”
应翩翩本来也不说话,抱着肩膀靠在座上,一声不吭地听训,直到应定斌说到“折福”的时候,他才忍不住笑了。
应定斌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气人?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笑什么笑?”
应翩翩用手背蹭了下鼻尖,说道:“爹,原来您也相信有鬼呀,真看不出来奥——”
应定斌老脸一红,说道:“我怎么就不能相信了?鬼神之说,本来就不可妄言。你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刚才胡乱说嘴,小心半夜大头鬼来找你,你可别来找我哭。”
他这时还把应翩翩当孩子,说的话跟在应翩翩五六岁时也没什么差别。
应翩翩道:“那还不好,活人见鬼,多少人想看还没地方看去呢。爹,您放心,如果儿子见了鬼,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子,顺便把他的鬼皮扒下来,做个鬼围脖孝敬您。”
李定玩那一出,他其实也半信半疑,不过应翩翩是当真半点也不怕。
要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些人都是被孤魂野鬼附了体,那么他其实也算得上是鬼魂死而重生,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样想来又有什么可怕的?有时候鬼再毒也毒不过人心。
这就是个小混球,应定斌被应翩翩给气笑了,实在拿这小子没办法,只能仰天长叹一声,恨不得掰着应翩翩的脑袋,把自己要叮嘱的话给灌进去,叫他不长记性,叫他听不进去。
应定斌心里暗暗想着,这几天还是要多请一些和尚道士,在家里做几场法事,拜拜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太上老君什么的,反正把那些神仙们都打点打点总没错。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给儿子祈祈福,让老天爷多保佑保佑他。
应翩翩道:“爹,您也不用这么着急,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复杂了,既然涉及到了我父亲,恐怕当时就是我不开口,皇上也会让我参与这件事的,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旁人的闲言碎语。”
应定斌说道:“无论你父亲的结局如何,他这一生也是功勋无数,国家理当善待他的后人。”
“当初长雄关那一战太过惨烈,知情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后来我曾也想找办法调查过这一战的具体经过,以及找到那出卖军情的奸细是否还有同伙,可惜当时尚没有掌管西厂,职权有限,都是无从调查。”
应定斌道:“所以要这么想,如果当初死去的将士当真有英魂留在人间,或许还真能为咱们解开一些疑惑,可惜这个自称叫做张向忠的鬼魂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为自己报仇杀人,也未必对应钧有什么尊重之心。他言行癫狂,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相信,他的话又能信几分。”
应翩翩道:“我最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当真敢报上自己的姓名、祖籍以及在军中的职务,如果确有其人,应当是很好查的。刚才临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