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呢,这里,大概这么远的位置。”姜眠在树边比划,“会给它围一圈铁质的栏杆,把它更好的保护起来。它呢,也很争气,咱们现在看它已经很高,等许多年之后,它的高度是仰着脑袋也看不到顶的,更不知它的根深扎几何。所以这棵树不会消失不见的,就和月亮一样。”
她走近前,拉起宴云笺的手:“和我们的情意一样。”
大昭旧地的千年不朽木已随着战争被砍伐烧毁,这世间大多数树木,也无法到达千年不朽的要求。但偏偏他们在艳阳洲,这棵参天之木的特殊,在姜眠依稀的印象中还是可以确定的。
那个时代,虽然山川改貌,故人不复,连艳阳州都几经改名。但
是她知道,这一棵千年古木一直伫立不倒。
它被重点保护,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无数人前来一睹风姿。甚至还得了一个名字,叫做来生木。意思便是,它生命之长久,直到一个人走完一生,再来生之时,还可以去这里见到此木。
宴云笺轻轻反握住姜眠的手,抬眼去看这棵参天之树。阿眠口中所说的事情当真美好,他也认定了这棵树。
清辉月光下,两人身穿如雪纯白的婚服,对天上月,月下枝,深深虔诚顿首一拜。
弯腰拜首之时,一阵清风徐来,将宴云笺额前碎发吹拂起。
他深深闭上双眼。
乌昭神明在上,不肖族孙宴云笺幸而取姜眠为妻。愿先祖感念后辈心之虔诚,护佑吾妻,一生平安。
……
姜眠觉得乌昭合族的礼仪也真是不错,这样上山下山一遭,她已经成了宴云笺的妻子。
特别简单快捷。
就是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凭证,似乎差了些东西,便商量着将婚书一签,如此算是功成美满。
因为这些东西宴云笺一直在默默准备,故而他们二人直接去了他书房,签好婚书后,宴云笺捧着静看许久,小心翼翼收好。旋即拉起姜眠的手道:“阿眠,你……”
宴云笺卡住,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
按说拜月成婚之后,他身为乌昭和族人,无论思想还是心理都已认定阿眠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妻子。但是,在世上二十多年,见多了中原习俗成婚,没有经过那些规程,还有些不真实感。
连他都这样觉得,阿眠会不会也不习惯?
要怎么说……他很想让阿眠留下来,可是,会不会太唐突轻浮?显得他失了君子风度。
宴云笺左思右想,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已经相当为难。
另一边,姜眠心中也在思考。
乌昭和族的成婚礼仪的确很好,可是所有的氛围感,都扔在山上了。回到他们房间里,没有中原礼仪中满屋喜庆的红绸,热热闹闹的洞房,还有合卺酒那些有力的烘托。下一步怎么走?感觉有些难办。
“阿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
“阿笺哥哥,我们先把灯熄了吧。”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彼此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宴云笺微怔:“啊……啊,好。”
抬手就把灯烛熄了。
原本说完之后,姜眠咬了下唇,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方才她思绪混乱又发散,想着,她不能走,可是要怎么表达不能走?天色已晚?该歇息了?太晚了,没办法回去了?
看一眼天色,好像也不是那么晚。
是天还不够黑吗?
总之还没想清楚个所以然,脑子一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然而,宴云笺他还真的照办了。
宴云笺坐在黑暗里,一手搭在膝盖上,同样觉得自己愚蠢透顶。
虽说他不明白为何阿眠这么早就
让熄灯。但他明明可以争取一下。眼下,熄了灯烛,接下来怎么办呢?
片刻,姜眠清清嗓子:“呃……阿笺哥哥,你刚才说什么?啊……你问我饿不饿。我……有点饿,有点饿了。”
宴云笺道:“那我陪你用些东西。”
“好啊。”
谈妥了,宴云笺起身去拿吃的,姜眠坐在书桌边椅子里等。眼前一片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
宴云笺把膳食摆在桌上,回头看一眼姜眠。他目力极佳,在夜色中比姜眠要强上许多。
他的阿眠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他回头瞧了瞧灯烛,心道:阿眠提出要熄灯,到现在又没说要点灯。他该把灯重新燃起来吗?
姜眠则一脸木然:不是,他们说好了要吃饭,那不开灯么?
宴云笺琢磨:阿眠没说要开,那便算了吧。
姜眠摸摸下巴:看来阿笺也是想关灯的,要不然怎么连饭菜都摆好了,都没有任何点灯的意思。那,那就顺他的心意好了。害,反正不就是个灯。
黑暗中,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的脸都是又烧又红。
宴云笺平静道:“阿眠,过来吃东西吧。”
姜眠镇定回:“来了。”
屋里太黑。窗外的月光也没有那么透。姜眠双手前伸,正要摸索,忽然手腕被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攥住,而后手肘也被他温柔托着:“我扶你走,不会让你磕碰到的。”
她被他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