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足够杜皓宇了解陶家人。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真要说杜皓宇一点芥蒂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当然,芥蒂之外更多的还是尴尬。
过来之前,杜皓宇对比着翟耀辉这些年被刁难的待遇,充分做好了应付叶卿家七姑八姨责难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叶卿的小姨市侩的如此直白。
杜家清净惯了,杜皓宇多少还真有点叹为观止。暗自幸好,早被打过预防针,还不至于失态。
倒是叶家四口,比杜皓宇更难堪,哪有准外甥女婿第一次上门做客,一双眼睛只顾着评估斤两出来,就想着怎么占人家便宜的亲戚。
不说叶母和叶卿娘俩羞的躲无可躲,就连叶父也满脸的阴郁,偏偏又被陶诚给满脸赔笑的拉住了,再加上陶老太太这当长辈的在,只能隐而不发。
就连勉强算是小男子汉,和一帮大男人坐一桌的叶珏,也羞愧的耷拉着脑袋,偶尔抬头快速的瞥一眼准姐夫的表情,然后赶紧再把脑袋埋到桌子底下。
叶家四口这反应,倒是看得杜皓宇心情轻松不少,只要叶家人能拎得清就好。朝叶珏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而对叶家心生介怀。
谁家还没两门糟心亲戚啊!
杜皓宇在基层工作了有一段时间,看多了田野乡间的嬉笑嗔骂。昨天的时候,还津津有味的跟自家芽儿讲基层工作的趣事和囧事。有人因为在田头撒了一泡尿而大打出手的事儿也不稀罕,杜皓宇的心理承受能力倒是经过了千锤百炼!
但因为叶母和自己妹妹呛声,杜皓宇是晚辈,又是第一次登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顿时冷场了。醉意微酣的程家卫兄弟俩早就醒了酒,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围。
小孩子最敏感,坐在奶奶怀里的程家卫的宝贝儿子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偷偷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奶奶,小嘴一瘪,哼哼唧唧的就要哭。
就连陶思禹这家里的小霸王,似乎也受了惊似的往母亲身边偎了偎。
陶思禹这金孙可是陶老太太的命根子,见宝贝大孙子吓得跟缩脖子鹌鹑似的,陶老太太脸色一僵,炮火就要对准同样不省心的大闺女。
江樱向来精明,不大愿意掺和。但见老太太满脸含煞,心知不好,江樱可知道,这大姑姐可不像二姑姐似的性子绵软,脾气跟爆炭似的,嘴皮子更是利索。
笑意盈盈的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鱼肉,岔开话题道,“妈,您尝一块红烧鲤鱼,这可是叶卿亲手给您做的!刚才,大姐那是典型有了外甥女婿,就不稀罕妹妹了!可见咱们家叶卿的眼光好,小杜第一次登门,一个个都向着他!连思禹,刚才见您拉着小杜都不舍得松手,都吃醋了!”
婆媳相处了十几年,江樱早吃透了老太太的脾气。果然,一听提到宝贝孙子,陶老太太脸上缓和不少。
有妻子这一打岔,旁边饭桌上的陶诚也回过神来。
他是做惯生意的,什么场合没见过,又向来能言善道,热乎的给叶父斟了酒,顺便也给严俊平碰了一个杯,笑哈哈道,“就是!姐夫,看把你们两口子给心疼的,咱们小杜哪会这么小肚鸡肠!”
说完,又扭头笑骂了陶玉凤一句,“玉凤,刚才大姐也没说错,也都怪妹夫把你宠坏了,还当长辈的呢,二姐心疼小杜,说你一句,你还哼哼唧唧没完没了了,也不嫌在小杜面前丢人。还有二姐,你也别这么护着女婿。小杜要娶咱们家叶卿,怎么连这点下马威都经不住!”
最后,还站起来跟杜皓宇碰了一个杯,“小杜,你也觉得陶叔没说错吧!”
杜皓宇受宠若惊的一饮而尽,边给三位男性长辈斟酒,边憨厚的笑着寒暄道,“当然!刚才,那也是陶阿姨没把我当外人!您们都是叶卿的亲人,正所谓爱之切责之深,我今天第一次登门,您们要是不闻不问,那我才惶恐呢!”
“就是,还是咱小杜这话说的敞亮!”陶诚隔着饭桌伸手在杜皓宇肩膀上豪迈的拍了拍,心里不得不感慨这梯子递的漂亮,“谁家准姑爷登门做客,当长辈的不得把对方问一个底朝天!”
陶诚和杜皓宇这一来一往,饭桌上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就连叶父也脸色稍霁,这女婿没选错。唯一担心的是,就怕小杜心生介怀!
而严俊平喝了一杯杜皓宇敬的酒,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不动声色的准外甥女婿,审视评估的视线里似乎还多了一分欣赏,不管家境到底如何,但就冲这份滴水不漏的坦言举止,绝非池中物。
接下来,饭桌上似乎比刚才还要热络,少了一分你来我往的试探。
陶玉凤见这准外甥女婿风趣幽默,比二姐一家会做人多了,越发心痒想打听,难道小杜家在国外有关系?几次要张嘴,都被丈夫瞪了回来,到底没提那茬。
有陶诚有意打圆场,严俊平也十分欣赏这外甥女婿,一顿午饭从中午吃到太阳日渐西落。
中国人讲究交情是喝出来的,杜皓宇起身告辞时,饭桌上早已经是杯盘狼藉,而桌子底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四五个空白酒瓶子。
叶父的酒量不高,再加上心情不大痛快,虽然没喝几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