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愈靠在他的肩上, 轻轻蹭了蹭。
贪婪的闻着, 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
小声的凑到他耳边:“我喜欢你。”
灯光不算太明亮的房间, 男人垂了眼睫, 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柔和的, 像是毛笔笔触轻轻在宣纸上扫过。
是低软的嗓音,划破黑暗。
“我也,喜欢你。”
他的吻, 落在她的发梢上, 良久,低喃一声:“睡吧。”
何愈是真的困极了,所以刚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之际,能感受到,搂抱着她入眠的男人掀开被子,下床。
眼皮轻颤, 她从熟睡中惊醒, 睁开眼时, 只能看见, 刚被关上的房门, 隔绝了她的视线。
困意还未消,疑惑被中止。
她不受控制的闭上眼。
很快, 又睁开了,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想要赶快清醒过来。
床头上的钟,时针指向的数字是四。
何愈也下了床,穿上鞋子出去。
北城的气温,说降就降,明明前段时间穿短袖还嫌热,现在就要开暖气了。
二楼的阳台,落地窗后面摆放着尺寸合适的桌椅,外面就是海。
深蓝色的夜幕,还没来得及被阳光稀释,仍旧厚重的,像是要挡住人的视线。
冷风一阵阵袭来,何愈冷的打了个哆嗦。
徐请让站在那里,入目看见的,是流畅好看的肩线。
何愈听见了打火机被擦燃的声音。
然后是一缕薄雾,在他面前消散。
徐清让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格外入神,就连何愈过去了,也未曾察觉。
她裹紧了衣服,在他身旁坐下:“睡不着吗?”
她的声音,将徐请让的思绪给拉回来,几乎是下一秒,指间的烟就被掐灭,在烟灰缸里。
他起身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
何愈冷的缩了下脖子:“我忘了已经冬天了。”
又问,“你睡不着吗?”
何愈的睡相很不好,总是喜欢到处滚来滚去,没一会就滚出了被子。
怕她着凉,徐清让整夜抱着她,她就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总之哪样都不会安分。
头发也因为她糟糕的睡相而变得炸毛。
徐清让想,要是现在有一面镜子,她看见里面的自己以后,会不会捂住他的眼睛,红着一张脸不许他看。
良久,他摇头:“不是。”
“那是。”何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又病发了吗?”
徐清让笑了笑,屈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没有。”
停顿片刻,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海边,宁静的,无风也无浪。
“我只是在想,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何愈自然知晓,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刚想开口,他垂了眼睫,视线落在烟灰缸上,那截才刚点燃就被掐灭的烟上。
“吴婶说,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气质教养,都很好。”
“她还说,我和她很像。”
他的神色,难得染上了一抹不太好的情绪,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努力,不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在何愈面前展现出来。
他深知自己的毛病,给何愈带来多大的困扰。
所以也知道,不能将她拉向更深的旋涡,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为着对方改变的。
所以他也要为她改变,变的阳光开朗一点。
只是今天,实在是忍不住,那些情绪像是乱麻,在他脑子里缠绕。
他是有病,可他亦只是一个普通人,渴望亲情,也会难过,只是他隐藏的太好。
总是怕打扰到别人,宁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自舔伤口。
“怎么可能会像。”
极轻的叹息声,落在何愈耳边,“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
这句话终止在,突然多出的那个怀抱里。
何愈抱着他,因为身高差距的缘故,她得踮了脚,才能将下巴置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喜欢你总是这样贬低自己。”
她的话,像是带着一丝埋怨,“因为这总让我觉得,你在诋毁我的审美。”
风似乎刮的更狠了一些,就连天空里的那抹深蓝也逐渐被吹散。
不知被吹到了什么地方。
恍惚的愣怔过后,他的手也轻轻环绕住了她,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甚至不敢使太大的力。
很多时候,他都在庆幸,或许曾经的自己不是太幸运,可至少,能让他喜欢的人陪在他身边,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他从未恨过谁,包括那对亲手将他推进地狱深处的夫妇。
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想要逃。
逃离让他奄奄一息的地方。
他不需要太幸福,只是希望,能别太难堪的活着。
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甚至连做手术,也是一个人去。
后来何愈告诉他,她会陪着自己。
一直陪着她。
短暂的喜悦后,是惯有